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林小满换上了一身赵奕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便于夜间行动的深色劲装,布料柔软而富有韧性,活动起来毫无滞碍。她将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干练而警惕。新兑换的【清心符】被她贴身放好,【洞察术】与【灵目术】随时处于待激发状态,【危险感知】如同最灵敏的雷达,无声地扫描着周围。
赵奕同样一身黑衣,气息收敛,如同融入了阴影。他腰间佩着一柄看似普通的短刃,但林小满能感觉到那上面附着一丝极淡的血煞之气,显然并非凡品。他检查了一遍随身携带的几样小工具——飞爪、迷烟、信号哨,确认无误后,对林小满点了点头,眼神沉静而专注。
两人没有多言,默契地一前一后,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院,融入了京城的夜色之中。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式合作任务。没有隆重的誓师,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目标明确的行动和彼此间初步建立的、基于利益与风险共担的信任。
赵奕在前引路,他显然对京城的巷道了如指掌,选择的都是最为偏僻、巡逻守卫也最稀疏的路线。他的脚步轻盈而稳健,每一次停顿和转向都恰到好处,完美地避开了偶尔经过的更夫和巡夜兵丁。
林小满紧跟其后,【敛息术】自然运转,让她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她一边跟随,一边默默观察着赵奕的行动。不得不承认,这位前太子党核心在“潜入”这项技能上,确实专业。动作干净利落,观察细致入微,对环境的利用达到了极致。
“啧,这业务能力,放在现代当个顶级特工或者私家侦探都绰绰有余了。”林小满在心里默默吐槽,同时也对今晚的行动多了几分信心。有个靠谱的“地头蛇”带路,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越靠近城西,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愈发阴冷和沉寂。原本偶尔还能听到的犬吠虫鸣也彻底消失,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弥漫开来。林小满【危险感知】的警示变得清晰了一些,如同细微的针刺感,持续不断地提醒着她前方区域的异常。
赵奕的速度慢了下来,动作也更加谨慎。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林小满跟上,两人借助残垣断壁和枯树的阴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
大约一炷香后,赵奕在一个长满荒草的小土坡后停了下来,伏低身体,指了指前方。
林小满顺着他的指引望去。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看到兰若寺的景象时,她的心头还是微微一沉。
那是一座笼罩在惨淡月光下的庞大黑影,轮廓破败而扭曲,如同一个匍匐在地的巨兽残骸。寺庙的围墙大多已经坍塌,仅存的几段也布满裂痕,上面爬满了枯死的藤蔓。主体建筑的屋顶塌陷了大半,露出后面墨蓝色的、仿佛带着不祥预兆的夜空。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笼罩在整个寺庙上空的那种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种混合着腐朽、阴冷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的气息,如同无形的薄雾,弥漫在寺庙周围。
这就是“绝灵之域”吗?林小满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能量(或者说与系统的连接)在靠近这片区域时,似乎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制,那丝发动能力时的“凝滞感”变得更加明显了。
“东家,就是这里了。”赵奕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如同耳语,“不能再往前了,再近就可能进入那些‘行尸’的感知范围。按照计划,我们在这里进行观测。”
林小满点了点头,没有逞强。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环境带来的不适和【危险感知】的持续警报。
她先是全力运转【灵目术】,双眸在黑暗中泛起微不可查的淡金色光泽,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
她看到,在破败的寺庙上空,隐约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却令人极其不舒服的暗灰色“纱幔”,那应该就是钦天监记录中提到的、被污染的阴性能量场。而在寺庙的几个关键方位(可能是残存的殿宇或塔楼),有更加浓郁的、如同黑色漩涡般的能量节点在缓缓旋转,散发着吸摄生机的诡异波动。
“洞察术,开!”
她心中默念,将【洞察术】的感知力聚焦,如同一个无形的扫描探头,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片死寂之地。
瞬间,更多细微的信息反馈回来:
· 能量流动: 暗灰色的能量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缓慢、粘稠的方式,向着寺庙最深处的某个点汇聚,仿佛那里有一个无形的“心脏”在搏动。
· 结构异常: 几处看似随机的废墟下方,似乎隐藏着某种人为布置的、与地脉相连的“节点”,它们在微微散发着与周围阴性能量同源、却更加“有序”的波动。(是“暗师”布下的阵法?)
· 生命痕迹(?): 在寺庙外围的阴影中,她能隐约“看”到几个如同冰冷石块般、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人形”轮廓在极其缓慢地移动。它们身上散发着微弱的、与阴性能量同频的波动,毫无生机,正是赵奕描述的“行尸”!它们的移动轨迹看似杂乱,实则遵循着某种固定的规律,封锁着所有可能靠近的路径。
林小满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同时示意赵奕记录下“行尸”的巡逻规律和能量节点的位置。
接着,她将【洞察术】的感知力凝聚成一丝极其细微的“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能量节点和“行尸”,尝试着向寺庙深处、那能量汇聚的“心脏”位置探去。
她想知道,那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是“阴漩”的核心?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然而,就在她的感知力即将触及那片最深沉的黑暗时——
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无尽怨怼与贪婪的“意念”,如同蛰伏的毒蛇,猛地顺着她那丝感知力反噬而来!
“唔!”
林小满闷哼一声,感觉大脑像是被无数根冰针刺穿,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那冰冷的“意念”试图侵蚀她的神智,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冤魂的哀嚎与诅咒!
触发【清心符】!
贴在胸口的符箓瞬间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她的识海,如同春风化雨,迅速驱散了那股冰冷的侵蚀,稳住了她几乎失守的心神。
林小满猛地切断了那丝感知力,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东家!您没事吧?”赵奕察觉到她的异常,立刻紧张地低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短刃上。
“没事……”林小满摆了摆手,心有余悸。好险!如果不是提前兑换了【清心符】,刚才那一下恐怕就要吃个大亏!那寺庙深处的东西,果然邪门得很!
她不敢再轻易进行深度探测了。但刚才那瞬间的接触,她也并非全无收获。
她捕捉到了那冰冷“意念”中,除了纯粹的怨怼和贪婪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截然不同的……清冷与挣扎?
就像是在无尽的污浊淤泥中,顽强闪烁着一粒几乎要被淹没的……月华?
那是什么?
林小满皱紧了眉头。
是苏清月残留的气息?还是……这“阴漩”本身,还隐藏着别的秘密?
她看着远处那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兰若寺,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今晚的行动,算是成功了一半。他们收集到了宝贵的外围数据,也见识到了核心区域的凶险。
但更多的谜团,也随之浮出水面。
“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林小满对赵奕低声道,“我们撤。”
赵奕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预先规划好的路线,掩护着林小满,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两人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如同从未出现过。
只有那座死寂的兰若寺,依旧在惨白的月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等待着下一个闯入者,或者……等待着内部某种变化的完成。
林小满知道,她和这座寺庙的“缘分”,还远未结束。
下一次再来,或许就是真正揭开谜底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