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六…”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敲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那笼罩在扭曲阴影中的收割者,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杀气,却带来一种比面对寂灭禅主时更加纯粹的、源于存在层面的绝对死亡的压迫感。它仿佛只是一个执行程序的幻影,但那双镜面般的眼眸中倒映出的冰冷杀意,却让时空都为之冻结。
成蟜没有丝毫犹豫,在倒计时响起的瞬间,已将混沌钟碎片的力量催发至极限!银灰色的混沌之光如同实质的水银,将他与焰灵姬牢牢护住,同时厉声喝道:“所有人,靠近我!全力防御神魂!”
玄诚子、瑶池仙子等人虽不明所以,但对成蟜已是无条件信任,闻言立刻收缩阵型,将自身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成蟜撑起的混沌光晕之中,层层叠叠的护体仙光与符箓瞬间亮起,如同在冰原上筑起一座小小的堡垒。
“五…四…三…”
收割者的倒计时依旧平稳,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但一种无形的、针对“存在”本身的抹杀力量,已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二…一…”
“零。”
倒计时结束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对撞。
“噗!”“噗!”
站在最外围的两名修士,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其身形、其气息、其留在世间的一切痕迹,包括他们刚刚撑起的护体仙光,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残骸,没有能量逸散,仿佛他们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甚至连旁边玄诚子等人关于他们的记忆,都瞬间变得模糊、淡化!
概念层面的直接抹杀!
“不!”玄诚子目眦欲裂,却连悲伤都来不及感受,那股无形的抹杀之力已如同潮水般涌向核心的成蟜!
“嗡——!”
混沌钟碎片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嗡鸣,垂下的混沌之气疯狂震荡,与那股无形的抹杀力量激烈对抗!成蟜闷哼一声,感觉自身的“存在”概念都受到了剧烈冲击,神魂摇曳,仿佛随时会像那两名修士一样被彻底抹去!混沌之力与那抹杀之力交界的边缘,空间不是破碎,而是直接化为一种绝对的“无”,连虚无都不复存在!
“它…它在直接攻击我们的‘存在信息’!试图从根源上删除我们!”成蟜熵瞳运转到极致,勉强捕捉到了那无形攻击的本质。这收割者的攻击方式,完全超出了洪荒修炼体系的认知范畴,它不作用于物质和能量,而是直接作用于构成一个生灵最本源的“信息编码”和“因果锚点”!
混沌之力之所以能勉强抵挡,是因为混沌本就是万物的起点,蕴含着一丝“绝对存在”的特性,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对抗这种“删除”。
但被动防御绝非长久之计!成蟜能感觉到,混沌钟碎片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消耗,那收割者的抹杀之力仿佛无穷无尽!
“必须反击!找到它的核心逻辑!”成蟜咬牙,一边维持混沌防御,一边将熵瞳的解析能力提升到极限,试图从那双镜面眼眸和扭曲的阴影中,找出收割者的运行规律或弱点。
“灵姬!尝试用你的祖巫之力干扰它!祖巫法则源自盘古,代表着洪荒世界的‘固有设定’,或许能产生干扰!”
焰灵姬闻言,毫不犹豫地全力催动眉心的玄黑印记!玄冥的“终结”与共工的“起源”之力交融,化作一道蕴含着洪荒世界底层法则波动的混沌祖巫道纹,如同一条咆哮的黑龙,冲向那收割者!
道纹所过之处,冰原的寒意为之雀跃,空间的稳定性似乎都增强了一分。然而,当这道纹触及收割者周身的扭曲阴影时,竟如同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那收割者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镜面般的眼眸依旧冰冷地倒映着众人,仿佛焰灵姬的攻击只是无关紧要的杂音。
无效!祖巫之力,代表着此方世界的至高法则之一,竟对收割者毫无作用?!难道它完全超脱于此界法则之上?
就在这绝望之际,成蟜的熵瞳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常!当焰灵姬的祖巫道纹触及收割者时,虽然未能造成伤害,但那双镜面眼眸中倒映出的景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一帧卡顿!
是了!收割者并非无敌!它虽然超脱常规法则,但其运作依然需要“观测”与“处理信息”!祖巫道纹蕴含的洪荒底层信息过于庞大复杂,虽然无法伤它,却能在瞬间对其“信息处理”能力造成极微小的负荷!
“它有处理上限!用蕴含复杂信息、尤其是超越单一世界规则的信息攻击它!干扰它的判断!”成蟜立刻将自己的发现传音给众人。
可是,仓促之间,去哪里寻找超越洪荒规则的复杂信息?
成蟜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在“彼界回响”中看到的那些消亡文明的影像,想到了守墓者给予的那些关于多元宇宙的基础信息!这些信息,本身就超越了洪荒的认知框架!
“帮我争取一瞬!”成蟜对焰灵姬和玄诚子喊道,随即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全力调动混沌之心的推演能力,将那些来自回响之地的、光怪陆离的异界文明信息、崩溃的物理法则、矛盾的数学模形……所有他理解或无法理解的、杂乱无章超越逻辑的信息碎片,强行抽取、压缩,并以混沌之力为载体,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海量混乱信息的信息扰流!
“就是现在!”
成蟜猛地睁开眼,双手向前一推!那道无形的信息扰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收割者!
这一次,收割者终于有了反应!它周身的扭曲阴影剧烈地波动起来,那双镜面眼眸中的倒影瞬间变得一片雪花般的混乱!它那毫无感情的倒计时声音也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和杂音!
“有…效…干扰…程…序…错…乱…”
趁此机会,成蟜大吼一声:“走!去寒寂峰!”
混沌之光卷起众人,化作一道流星,不顾一切地朝着冰原深处疾驰而去!
身后,那收割者在经历了数息的信息混乱后,似乎重新稳定了下来。它没有追击,只是那双恢复冰冷的镜面眼眸,遥遥锁定了成蟜等人远去的方向,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目标抵抗机制更新…确认具备高维信息污染能力…威胁等级提升至‘极高’…申请调用‘时空锚定’协议…申请调用‘概念分解’协议…申请…已批准…执行次级清除方案…】
随着它的话语,成蟜猛然感到四周的空间变得如同胶水般粘稠,飞行速度骤降!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身所领悟的“混沌”、“水”、“火”等法则概念,竟然开始变得不稳定,有从根源上被“分解”、“剥离”的迹象!
这收割者,竟然能直接攻击修行者赖以存在的“道”之概念!
“快!就在前面!”玄诚子指着远处一座直插灰色云层的巍峨冰峰喊道,那就是寒寂峰!
众人拼尽全力,燃烧精血,抵抗着时空的粘稠与概念的松动,朝着峰顶冲刺。
终于,他们冲上了寒寂峰顶。峰顶平坦,覆盖着厚厚的万载玄冰,中央矗立着几根残缺的、刻满了古老空间符文的石柱,正是那传送古阵的遗迹!
然而,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峰顶另一侧的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三具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收割者身影,缓缓浮现,呈品字形将他们包围。同时,峰顶下方的冰原上,之前那具收割者的身影也正不紧不慢地踏空而来。
四具收割者!同时动用了时空锚定与概念分解!
冰冷的宣告如同最终审判,回荡在死寂的峰顶:
【目标已锁定…时空锚定完成…概念分解场启动…清除程序…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