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四年冬,阴山脚下。
陈烬站在新垒的土台上,望着台下数千张面孔——有匈奴牧民,有从中原迁来的流民,有被解放的部落奴隶,还有臂缠红布的赤火战士。
“很多人问我,赤火公社究竟要建一个怎样的国度?”
寒风卷着雪粒,打在陈烬满是风霜的脸上。他没有用喇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曹操说,国家是曹家的江山。刘备说,国家是汉室的正统。孙权说,国家是孙氏的基业。”
台下寂静无声,只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但今天在这里——”陈烬伸手指向台下那个刚当选的牧民代表哈森,“我要告诉你们,国家不是一家的私产,不是一姓的王朝。”
他走下土台,来到人群中间:
“看看你身边的战友——两年前,他可能还是你的敌人。但现在,你们一起放牧,一起训练,一起决定这片草场该怎么分配。”
一个匈奴青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身旁的赤火战士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是答案。”陈烬的声音陡然提高,“国家,就是觉醒的人民自己!”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几个老牧民交头接耳,眼中闪着困惑而又兴奋的光。
“从今天起,阴山南北不再是谁的领地。这里的一切——草场、水源、盐池,都属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
陈烬转身,指向身后刚刚竖起的石碑。碑上只用汉字和匈奴文刻着简单的几条:
草原归牧人
水源归众生
议事归大众
刀枪归人民
“这碑不是给你们磕头用的!”陈烬重重拍打着石碑,“是让你们用它来丈量自己的权利,用它来罢免不称职的代表,用它来决定战与和!”
突然,一骑快马疾驰而至。信使滚鞍下马:
“社长!东部三个部落联合来袭,声称要夺回‘他们的草原’!”
人群顿时一阵慌乱。陈烬却笑了,他转向台下:
“听见了吗?有人要来夺回‘他们的草原’。现在告诉我——这片草原,到底是谁的?”
“我们的!”数千人齐声怒吼,声震原野。
“那该怎么办?”
“打回去!”匈奴牧民巴特尔第一个举起弯刀。
“不。”陈烬摇头,“不只是打回去。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这片草原,从来就不该是哪个头人、哪个贵族的私产!”
他跃上马背,扫视全场:
“愿意保卫自己草场的,上马!我们要让那些还活在旧时代的人看看,当牧民为自己而战时,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半个时辰后,一支奇怪的队伍出发了。冲锋在最前面的不是赤火精锐,而是临时组织起来的牧民自卫队。
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皮袄,拿着参差不齐的武器,眼中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巴特尔冲在队伍最前面,这个曾经的优秀毕业生,如今是自卫队的队长。他回头对身后的同胞大喊:
“记住!今天我们不是为头人打仗,是为我们自己!”
三天后,当前线捷报传回时,信使激动得语无伦次:
“赢了!三百自卫队击溃了上千敌军!巴特尔他们......赢了!”
陈烬静静地听着,转身对身后的干部们说:
“看见了吗?这就是答案。当人民意识到国家就是他们自己时,爆发的力量足以撼动天地。”
他望向南方,中原的方向:
“曹操还在用爵位收买人心,刘备还在用汉室笼络士人。但他们永远不会懂——”
“真正的国家,从来不在许昌的皇宫里,不在成都的朝堂上。”
“它在这里。”陈烬的手指划过苍茫的草原,划过每一个牧民、每一个战士、每一个普通百姓的脸庞:
“在每一个觉醒的人心中。”
远处,新当选的牧民代表们正在商议如何分配战利品。
没有争吵,没有强权,只有平等的讨论和互相的理解。
阴山的积雪开始消融,春天的气息已经在风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