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核心大厅内,唯有能量场低沉的嗡鸣与远处隐约传来的爆炸声交织成末日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熔毁后的焦糊味,以及某种更为深邃的、仿佛来自虚空的冰冷气息。
破碎的仪器残骸和凝固的暗红色血迹散布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映照出穹顶破损处漏下的、摇曳不定的应急灯光。
律者站在那散发着柔和而恒定光辉的巨茧前。
那双异色瞳其中的贪婪与兴奋几乎要满溢出来,凝成如有实质的流光。
她不再像之前突破层层防御时那般迅猛狂暴,反而像是欣赏一件失而复得、梦寐以求的绝世珍宝,开始一步一步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华美的黑红色礼服,材质似绸非绸,似金属非金属,其下摆如同流动的暗血,拂过布满灰尘与能量碎屑的地面。
所过之处,连最细微的尘埃都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湮灭,留下一条绝对洁净、却透着死寂的路径。
她那绝美的脸庞上,是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神情。
既有朝圣者面对神只般的虔诚与敬畏,又有掠食者锁定猎物般的饥渴与残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碰撞,使得她的表情在光影变幻间显得格外诡异。
终于,她来到了距离那白色巨茧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能量屏障散发的柔和光晕如水波般荡漾,映照在她白皙得过分的脸颊上,却无法驱散她眼底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
她缓缓抬起那只白皙得近乎透明、曾在前一日的战斗中轻易捏碎了一位英勇指挥官秦风头颅的右手,动作变得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境,抚向茧外壳之外那层无形的、扭曲着光线的空间壁垒……
她的指尖并未直接接触那层壁垒,而是在毫厘之差处悬停,依靠着对空间法则的精妙掌控去感知其后的存在。
就在这一瞬间!
“唔……!”
律者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她那一直保持着漠然或戏谑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如同凡人直面山崩海啸般的震撼!
通过指尖那微妙到极致、如同蛛丝般纤细的空间感应,她真正感受到了那白色巨茧内部所蕴含的、远超她最疯狂想象的磅礴能量!
那并非简单的、她所熟悉并驾驭的崩坏能,也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可以被人类或律者解析的能量形式,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浩瀚、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诞生与寂灭之重量、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沉默而伟大的力量!
这力量是如此深邃,如此古老,甚至让她这具由至高崩坏意志凝聚而成的完美身躯,都从最基础的构成粒子上,本能地感到了一丝……源自生命层次差距的颤栗?
在她的“视界”中,那潜藏在圣洁外壳下的,是一具近乎完美的、足以承载神明权柄、足以背负整个文明兴衰的终极躯壳蓝图。每一寸结构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法则之力,每一分能量都内敛着毁天灭地的潜能。
短暂的震撼过后,是更加炽烈的、几乎要焚尽她所有理智的占有欲。如同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看到了绿洲,如同在寒夜中冻僵的弃儿望见了炉火。
她收回手指,异色瞳中的光芒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打磨过的刀锋,但在这锐利之下,还隐藏着一种深深的惋惜与不屑。
“可惜……真是……暴殄天物……”她摇着头,空灵的声音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大厅中回荡,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如此美丽、如此完美、近乎于‘道’的造物……居然……居然落到了一堆虫子的手里……”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射线,扫过周围那些被她轻易摧毁的、在她看来粗陋不堪的人类防御设施,扫过这充满“低级”科技造物的大厅,最终落回到那散发着纯粹白光的巨茧上,语气中的讥讽与怒意愈发明显,仿佛心爱的艺术品被无知者涂鸦:
“你们甚至不懂得如何唤醒它,如何引导它,如何真正释放它的光辉……只能像守着金山却只会乞讨的乞丐,把它锁在这暗无天日的钢铁牢笼里,任由明珠蒙尘……真是……令人作呕的浪费!”
她缓缓张开双臂,黑红色礼服瞬间无风自动,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猎猎作响。
浓郁如实质的黑红色雾气从她周身每一个毛孔弥漫而出,不再是之前那种飘散的状态,而是如同活物般蠕动、汇聚,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与其让你们这些蝼蚁如此……铺张浪费……”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了大厅的寂静,带着一种最终宣告般的疯狂与决绝,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战:
“不如——让我吃了你吧!!”
话音未落!
那黑红色的雾气不再是简单地萦绕,而是如同亿万头被囚禁了万古的饥饿兽群,发出了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咆哮,猛地、铺天盖地地向那白色的茧扑去!
这雾气仿佛能侵蚀、分解、同化世间万物,甚至是构成空间的基本结构本身!
“滋滋滋——!”
雾气触及到那层无形的空间壁垒,并没有发生预想中剧烈的能量爆炸冲突,而是如同最致命的强酸滴落在最坚硬的合金上,发出了一种细微却足以让任何听到的存在头皮发麻、灵魂冻结的腐蚀声!
那层原本稳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空间壁垒,其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暗澹、扭曲,如同被投入火焰的塑料。
其构成的基本粒子正在被这诡异的黑雾强行分解、剥离、吞噬!
这侵蚀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带着一种冷酷而执着的仪式感,一寸一寸、一丝一丝地坚定推进。
黑红色的毁灭前沿,缓慢而无可阻挡地蚕食着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扩散,所过之处,连光线和希望似乎都被彻底吞噬了。
律者悬浮在原地,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她的脸上露出了近乎迷醉的神情,仿佛在品尝着世间最醇香的美酒。
她正在全力操控着体内浩瀚的崩坏能,试图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彻底瓦解这最后的防御,并将茧中那令她颤栗又渴望的本源力量吞噬、吸收,据为己有。
浓稠的黑雾彻底包裹了那层摇摇欲坠的空间壁垒,并开始如同附骨之疽般,向内部那白色的、光滑的茧壳本身蔓延。
圣洁的光辉在浓郁的黑红色包围中顽强地闪烁着,如同狂暴风雨中摇曳欲熄的烛火,坚守着最后一片净土。
整个核心大厅被映照成一片诡异而惊心动魄的光影世界——一边是试图吞噬一切、毁灭一切的黑红狂潮,一边是坚守自身纯净、代表未知可能的洁白之光。
两者在交界处激烈对撞、湮灭,迸发出无数细碎的能量电弧和短暂存在的、如同黑色伤疤般的空间裂痕。
律者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冰冷笑容。
然而,在这看似疯狂吞噬的表象之下,她的内心深处,却涌动着与这毁灭行径截然不同的思绪洪流。
那是一个被绝望驱动,在夹缝中寻求一线生机的灵魂独白。
“有了你!!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妹妹……一定可以活下去!!!”
这念头如同最炽热的岩浆,在她冰冷的心核中奔涌。什么律者的天职,什么崩坏的使命,在她心中都比不上这个最简单、最原始的愿望。
律者……
天灾的化身,崩坏的使徒,文明之敌……
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称谓啊……
时至今日,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在那个肮脏、冰冷、充满绝望的实验室角落里,在身体被拆解、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名为“崩坏”的力量。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可以轻易捏碎那些曾经视她如蝼蚁、如实验品的研究员的头颅。
那种掌握自身命运,甚至能决定他人生死的力量,让她战栗,更让她……迷恋。
因为,拥有了这力量,她就不用再担心被随意抛弃,被肆意打骂,被像垃圾一样挖空内脏等死!
她可以保护那个……
小小的妹妹……
那高高在上、冷漠如同机械的崩坏意志,只向她传递了最简单直接的指令:毁灭人类文明,即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起初,她信了。
她挥舞着律者的权柄,带来死亡与毁灭,看着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类在恐惧中哀嚎,她确实感受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意。她和玲,作为这个文明有记录以来,唯一一对存活时间超过四百天的律者(而且是双生律者),她们得到的力量和权限,确实远超那些浑浑噩噩、只知破坏的同胞。
但是,当她们接触这崩坏与帕弥什病毒的力量越久,了解得越深,一种更深沉的寒意便逐渐取代了最初的狂热与力量带来的沉醉。
她们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妹妹,或许从来就不是什么幸运儿,不过是更高级存在手中的傀儡,是用于清扫棋盘的棋子!那些真正高踞于云端、不可名状、无法理解的所谓“神明”,才是这一切的主宰!
祂们想要碾死这个世界,碾死这个文明,或许就像人类踩死一窝蚂蚁般轻易!到时候,自己这个所谓的“律者”,又算什么?不过是随时可以被抛弃、被抹除的消耗品!
所有的一切,最终都会被毁灭!包括她自己,包括妹妹!
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窟,感到了比在实验室中等待解剖时更深的绝望!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开始不计一切代价地发动对地球的全面战争,利用职权扩大那些她尚且能够调用的帕弥什与崩坏力量。
事实上,在她和妹妹玲(玲拥有着不同于她的、偏向于“创造”与“控制”的律者权能)那些特殊造物的努力下,帕弥什和崩坏已经在地球表面完成了某种诡异的「生物圈」的搭建与控制,占据了超过80%的陆地与海洋!
可力量的急速膨胀,也带来了更致命的问题——如此庞大、混乱而狂暴的力量集合体,哪怕是以她原本的、经过崩坏能千锤百炼的律者之躯,也根本无法长时间承受!
就像一个不断充气的气球,终有爆炸的一天。如果这股力量不能真正、彻底地被她掌控,那么她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给那些幕后的“神明”做嫁衣,最终难逃被反噬、被清算的命运!
不久之前,冯·内古特与她几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有“东西”要来了。
不知道是崩坏这一侧真正的“神”,还是那个创造了帕弥什这种诡异病毒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未知存在。
她能感觉到,冥冥中的某种平衡正在被打破,某种最终的“筛选”即将开始。
崩坏能和帕弥什病毒,这两种看似同源却又在某些细节上截然不同的力量,其融合程度在她感知中已经接近99%。
从表面上看,它们亲如一家,各司其职,配合无间。但现在最核心的问题就是——谁来当老大?谁来主导这个融合而成的超级灾难?
没有谈判,没有技巧,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就只有最纯粹、最原始、最残酷的厮杀!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活下来的存在赢得一切!失败的,则化为胜利者前进的养料!
这就是宇宙的铁律,这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们,为她们这些“棋子”设定的最终结局!
作为目前崩坏这一侧名义上最高的「王」,如果她拒绝参加这场“筛选”,或者表现出丝毫的软弱与犹豫,她毫不怀疑,那冷漠无情的崩坏意志会随时随地收回赋予她的一切,让她像那些脆弱的人类一样,化为地上的一滩脓血!
而且,她隐约感知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星球上,还沉睡着许多她无法理解、甚至不弱于崩坏本源的古老东西!那些存在,同样是变数,同样是威胁!
横竖都是个死!进退都是绝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关键时刻,转机,或者说,她自以为的“转机”,出现了。
她麾下的帕弥什造物,在一次对前文明遗迹的渗透中,无意间截获并破译了部分数据流——那是来自曾经服务于逐火之蛾的超级人工智能,普罗米修斯(prometheus)的金属大脑中残留的记忆碎片,或者说,是它所记录的“历史备份”。
那些尘封的影像资料,那些详尽的作战笔记和分析报告,为她揭示了上一个纪元,人类与崩坏抗争的冰山一角。也正是在这些数据中,一个名字,一个身影,如同划破黑暗的雷霆,深深烙印在了她的意识里——
凯文·卡斯兰娜 (Kevin Kaslana)
那个被称为“逐火之蛾最锋利的剑”、“律者杀手”、“崩坏杀戮机器”的男人!
那些记录中展现出的、甚至可以把常规律者当成孩童般碾压的绝对力量,那接近中子星物质密度的恐怖身体素质……这超越常理的存在,让她在无尽的绝望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可以突破当前死局的变数!
之后,顺着这条线索,她动用了一切资源深入调查,终于确认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凯文,在上个纪元末期的一场未知变故(记录指向名为“黄昏街”的战役)中遭遇了难以想象的重创,其本体陷入了某种特殊的沉眠状态,化为了一个……「茧」。
而眼前这个,散发着令她颤栗又无比渴望的气息的白色巨茧,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男人最终沉寂之所!
这就是他最脆弱、最不设防的时刻!也是她唯一有可能……窃取这具完美躯壳,将其化为己用的机会!
那具强悍到足以硬撼终焉的身体,完全可以成为承载她和她妹妹灵魂的、最坚固的诺亚方舟!
只要成功,她们就能摆脱棋子的命运,拥有在即将到来的“神明”纷争中,活下去的资本!
“所以………”她在心中对着那洁白的茧低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愧疚,更有不容动摇的决心,“为了活下去……为了她……你的力量,你的身体……我必须要得到!”
她猛地睁开双眼,异色瞳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与决绝,周身的黑红色雾气如同受到了终极指令,侵蚀的速度再次暴涨!
核心大厅内,死寂与能量的低鸣依旧主宰着一切。
黑红色的雾气,如同拥有生命的贪婪触须,已经彻底包裹了那白色的巨茧,甚至开始尝试向内渗透,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刺向那看似柔软却坚韧无比的茧壳。
茧的表面,在那不祥的雾气侵蚀下,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心跳般的颤抖,一圈圈柔和的白色光晕被动地扩散开来,试图驱散附着其上的黑暗,却显得力不从心。
律者悬浮于空,紧闭着双眼,绝美的脸庞上那迷醉与势在必得的神情愈发浓郁。通过那无孔不入的崩坏能侵蚀,她仿佛已经能够“听”到茧内那磅礴生命力量如同浩瀚海洋般的涌动……
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她似乎已经能够微弱地影响、引导那股力量,就像是一个即将掌握遥控器的人,面对着世界上最强大的机器。
“感觉到了……就是这种感觉……”她喃喃自语,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颤抖……
“如此浩瀚的生命源质……如此完美的载体结构……很快……很快它就是我的了!玲,我们再也不用害怕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未来的蓝图:如何将这具躯壳与自己的核心完美融合,如何利用其力量彻底掌控帕弥什与崩坏的融合权柄,如何在那即将到来的“神明”筛选中获得一线生机……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刻,掷出最出乎意料的骰子。
“喀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灵魂深处的碎裂声,毫无征兆地出现!
不是来自外部被侵蚀的壁垒,而是源自那白色巨茧的内部!
律者猛地睁开双眼,异色瞳中的迷醉与贪婪瞬间被惊疑不定所取代。她死死地盯着巨茧表面——在那里,一道纤细的、却异常醒目的裂痕,正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开来!
裂痕处,并非泄露出的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虚无?
“怎么回事?!”她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加强侵蚀,强行压制茧内的异变,“难道是抵抗?不……这种感觉……不对!”
“喀嚓……喀嚓嚓——!!!”
更多的碎裂声接连响起,如同冰层在春日下迸裂!白色的茧壳上,蛛网般的裂痕瞬间遍布,原本柔和的光辉从裂缝中透出,变得刺目而不稳定!
下一刻,在律者“镜”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承受了她全力侵蚀许久都未曾破裂的茧壳,就在她眼前……轰然崩碎!
没有预想中能量喷发的狂暴景象,也没有神圣气息的浩荡席卷。
只有无数洁白的、如同光之碎片般的茧壳,如同失去了所有重量,缓缓漂浮、消散在空气中。
然而,等待着律者的,并非一具沉睡的、可以任她摆布的完美躯壳!
从崩碎的茧壳中心,猛地刺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手臂,也不是缠绕着法则符文的利爪,而是一个……看起来白白嫩嫩、甚至带着点婴儿肥的、握紧的小粉拳!
这个拳头是如此的小巧,与律者预想中凯文那强健有力的臂膀截然不同,小得甚至有些……可笑?
但就是这看似“可笑”的拳头出现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超越了时空概念的绝对力量,悍然降临!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彻底凝固了!
律者脸上那惊疑的表情僵住了,她周身翻涌的黑红色雾气凝固了,连空气中漂浮的能量尘埃和远处爆炸产生的火焰,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定格在了那一帧!
唯有那个小小的、白嫩的拳头,不受丝毫影响!它仿佛独立于这片被凝固的时空之外,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已经超越了“速度”这个概念本身的轨迹,笔直地、无可阻挡地,朝着律者那张绝美而惊愕的脸庞,印了过去!
律者的思维在极限加速,她的异色瞳中倒映着那不断“缓慢”放大的拳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时间停滞?!不!连我的思维都……这是……规则压制?!!”
她想躲,想防御,想调动所有的崩坏能构筑壁垒!
但她的意志根本无法传递出去,她的身体,她周身的能量,甚至她赖以生存的崩坏法则,在这一刻都背叛了她,被那股无形的、至高的力量死死地钉在原地,连颤抖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小拳头,轻轻地、甚至是“温柔”地,触碰到了她光洁的额头。
接触的瞬间,并没有物理上的剧烈撞击感。
律者只感觉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整个存在,仿佛被一个诞生于太初奇点的、无限沉重的微型黑洞,给硬生生地糊在了脸上!
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存在层面的碾压与崩塌!
“噗——!”
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狂暴到无法理解、无法形容的紫金色能量,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创世洪流,从那个小小的拳头上瞬间爆发而出!
这能量并非简单地摧毁物质,它首先碾碎的,是律者身体周围赖以存在的空间结构!
咔嚓——轰!!!!
如同镜子被重锤击碎,律者周身方圆数十米内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不是撕裂,而是更彻底的湮灭!露出了其后那片深邃、混乱、充斥着无尽色彩与危险的——虚数空间!
那紫金色的能量洪流去势不减,裹挟着律者那被绝对力量碾压、几乎失去意识的躯体,如同咆哮的星河,一头撞进了那片破碎的空间之后!
一个直径超过四米、边缘燃烧着跃动的紫金色电弧、内部是不断旋转的混沌色彩的虚数空间通道,就这样被这看似轻描澹写的一拳,硬生生地在这片稳固的现实空间中,短暂地“开辟”了出来!
通道内部,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几何形体、闪烁的未知符号,以及仿佛来自远古的、令人SAN值狂掉的低语嘶鸣。
强大的吸力从通道中传出,将周围的空气、尘埃、甚至光线都疯狂地扯入其中。
律者的身影,如同断线的风筝,被无情地抛入了那片代表着未知与危险的虚数空间深处。
她那华丽的黑红色礼服在进入通道的瞬间就开始分解,她试图挣扎,试图调动崩坏能,但在那紫金色能量的绝对压制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只有她那充满极致震惊、恐惧与不甘的异色瞳,在彻底被虚数乱流吞噬前,死死地“钉”在了拳头出现的方向,仿佛要将这颠覆她认知的一幕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
轰隆——!!!
通道维持了不到三秒,便开始剧烈波动,随即猛地收缩、闭合!
现实空间如同拥有弹性般,迅速“愈合”,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的虚数能量残留,以及地面上那个因为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而留下的、边缘呈熔融状的圆形痕迹,证明着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幕并非幻觉。
核心大厅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有那漂浮的、尚未完全消散的白色光屑,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紫金色能量威压,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在那崩碎的茧壳中央,一个身影,缓缓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