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散,柳玄就抱着个蒙尘的木盒来找林砚。木盒是老霜木做的,边角磨得圆润,锁扣上刻着半片霜叶纹——和苏清寒的所有旧物如出一辙,“前几日收拾祠堂阁楼找出来的,看着像是清寒姑娘当年放东西的盒子,锁都锈死了。”
林砚刚伸手触碰盒面,胸口的“寒佩”突然亮起绿光,顺着指尖渗进锁扣。只听“咔嗒”一声,锈迹斑斑的锁竟自行弹开。木盒里没有贵重物件,只有一本泛黄的线装账册,封皮写着“谷镇生计录”,扉页上是熟悉的字迹:“护谷先护生,生安则谷安。”
“不是护谷阵的法子,是账本?”丫丫凑过来扒着盒边,看见账册里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霜木苗三百株,存活率九成;新粮试种两亩,亩产较往年增三成;井泥拌种法,惠及八户……”每笔记录后都画着小小的霜叶,末尾偶尔缀着短句:“冬储需多备草木灰,防春寒”“阳坡可试种晚熟麦,补秋粮缺口”。
阿辰翻到最后几页,突然指着一行字愣住:“这里写着‘护谷阵成需三脉通——苗为气脉,水为血脉,人为命脉’。”旁边还画着简易图谱:护生林、老井、谷镇民居呈三角分布,用红线连着中央的祠堂,“原来清寒姑娘早把人算进去了!我们只盯着苗和井,忘了谷镇本身就是阵的一部分。”
林砚摩挲着账册上的字迹,突然想起苏清寒笔记里“正月开笔记岁安”的话——这本“生计录”哪里是账本,分明是护谷的“根基册”。他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上面贴着片干枯的霜木叶,叶背写着:“祠堂供桌下,埋‘聚脉石’,待三脉将通时启,可引众人心气连地脉。”
众人立刻赶往祠堂。供桌是老霜木所制,桌腿上刻着与账册扉页相同的“护谷先护生”。阿辰和张叔移开供桌,果然在地下挖到块拳头大的青石,石上布满霜叶纹路,中心有个小孔,正好能容“寒佩”嵌入。
“寒佩放进去吗?”丫丫踮着脚问。林砚点点头,将胸口的佩饰轻轻嵌入石孔——绿光瞬间从石孔喷涌而出,顺着地面的纹路蔓延开:往护生林方向,新苗的芽尖纷纷发亮;往老井方向,井水泛起层层涟漪;往民居方向,每户人家的窗棂都映出淡绿光晕。
“快看账册!”阿禾突然惊呼。只见账册上的字迹竟跟着泛起微光,那些关于苗、粮、井的记录,渐渐与地面的绿光纹路连成一片,“清寒姑娘是把护谷的法子,藏在了过日子的账本里!”王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当年总教我们怎么种粮、怎么护苗,原是在替护谷阵打根基!”
正午的阳光透过祠堂的窗棂,照在“聚脉石”上。林砚把“生计录”放在供桌上,与自己的“岁安册”并排摆放——两本账册的霜叶纹在绿光中重叠,像是跨越时光的呼应。柳玄召集镇民,把账册里的生计法子念给大家听:“清寒姑娘说的‘人为命脉’,就是让我们好好过日子,日子旺了,地脉才稳。”
午后,镇民们按账册的记录分头行动:王婶带着妇人翻晒草木灰,备着防春寒;张叔领着汉子修整农具,准备春耕;阿禾教孩子们在自家窗台上摆上小盆霜木苗,引地气进屋;丫丫则把账册里的“护苗口诀”抄在纸上,贴在每家的门框上。
林砚坐在祠堂供桌旁,在“岁安册”上写下新的一页:“正月三十,得‘谷镇生计录’,启聚脉石,苗、水、人三脉相通。清寒之护,在苗在井,更在烟火日常。”刚放下笔,“聚脉石”的绿光与“寒佩”共鸣,账册与册页上的霜叶纹同时发亮。
夕阳西下时,众人站在祠堂外眺望:护生林的新苗舒展嫩叶,老井的井水清澈见底,谷镇的炊烟袅袅升起,三股气息在绿光中交融成一片。丫丫攥着林砚的衣角笑:“清寒姐姐的心愿实现啦,谷镇真的连在一起了!”
林砚望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懂了苏清寒“植新愿”的真正含义——不是种一棵苗、埋一块石,而是让守护的心意融进春耕夏种、柴米油盐,让谷镇人的日子,像霜木林一样,在岁月里扎下深根,长青不败。风穿过护生林,带来新苗与炊烟的清香,像是谁在轻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