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丫丫就拎着苏清寒的旧铁铲往老井跑——昨夜听王婶说井水煮茶格外甜,她要抢先舀一瓢。老井在谷镇中央,井台是青石板铺的,边缘被几代人的水桶绳磨出深深的槽痕,井沿边竟也刻着半片霜叶纹,和铁铲上的一模一样。
“林砚哥!这里也有霜叶!”丫丫的喊声惊飞了井边的麻雀。林砚赶来时,胸口的“寒佩”正泛着微光,顺着他的指尖落在刻痕上——那半片霜叶旁,竟藏着几行浅字,被青苔遮了大半:“井为脉眼,水润苗生,冬凿井泥,夏清石罅。”末尾的“清”字印记,与木匣锁扣上的分毫不差。
“护谷阵不止是苗连脉,还要水通脉!”阿辰蹲在井台边,突然拍了下手,“阳坡育苗、护生林移苗,都是地上的功夫,这老井才是地下的根基!”林砚翻开“岁安册”,在“护谷阵”的记录旁画了口小井,指尖划过纸页:“清寒的笔记里提过‘谷镇活水赖此井’,原来不是虚话。”
清理老井的事立刻传开了。张叔扛来长柄铁勺,柳玄搬来木梯,王婶则端来掺了草木灰的温水——按苏清寒刻的法子,先浇温水软化井壁青苔。阿禾顺着木梯下到井中,用竹刷轻轻擦拭刻痕,更多字迹渐渐显露:“井泥培苗根,井水浸籽芽,一脉相承,谷镇无虞。”
“怪不得去年的苗长得旺!”王婶突然想起什么,“清寒姑娘前年教我用井泥拌土栽苗,说比肥料还管用,原来井泥连着地脉!”说话间,阿辰已舀出第一勺井泥,黑黝黝的泥块带着湿润的凉气,凑近闻还有淡淡的木香。丫丫赶紧递来竹筐,把井泥分装成小份,准备待会儿送到阳坡去。
林砚站在井台边记录,忽然发现井绳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绳,和谷口木牌上的、铁铲柄上的一模一样。他伸手触碰红绳,“寒佩”的绿光突然涌进井里,井水竟泛起细碎的光晕,像撒了把碎星。“快看!井水亮了!”丫丫趴在井沿张望,只见光晕顺着井底的石缝渗下去,远处阳坡的方向隐约也泛起微光。
正午的阳光晒暖了井台,老井已清理干净,井水澄澈得能照见云影。柳玄找来块新的青石板,刻上“活水源”三个大字,立在井旁——这是林砚提议的,既应了井水连脉的意,也像《活水源记》里说的,藏着“泽及万物”的心意。王婶则用井水煮了新茶,给每个人倒了一碗,茶香混着木香,格外清冽。
林砚在“岁安册”上添了最后一笔:“正月廿七,清老井,见刻痕,知井为脉眼,水通地脉。井泥培苗,井水润谷,此护谷之根本也。”刚放下笔,“寒佩”的绿光落在字迹上,与井中光晕遥相呼应。
丫丫捧着装满井泥的竹筐往阳坡跑,红绳在身后飘得欢快。林砚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井旁的“活水源”石碑,突然明白苏清寒的守护从不是藏在某个物件里——是霜木苗、老井水,是刻痕、红绳,更是谷镇人代代相传的双手。风穿过“连脉径”,带来新苗与井水的清香,像是谁在轻声说:这心愿,这守护,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