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下了三日,青石村的粮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张大叔揭开仓顶的草席,眉头拧成了疙瘩——谷堆表层结着细细的白霉,伸手一摸,谷子潮乎乎的发黏,指尖还沾着几只芝麻大的米象。“这可怎么好!”他抓起一把潮谷,谷粒间滚出几只拟谷盗,“前儿个晒得干透了才入仓,怎么就霉了?再这样下去,过冬的口粮都要糟!”旁边的李婶捧着筛子,正把生虫的谷子筛出来,筛底落满虫屎和碎谷:“夜里能听见仓里‘沙沙’响,虫啃谷粒的声音听得人心慌。”
“是粮仓的土脉气被潮气冲散了!”赵师兄背着监测仪走进粮仓,探头贴近仓壁,屏幕跳着浑浊的土黄色波纹,“秋雨渗进仓基,土脉气浮在表层散不开,潮气就顺着仓缝往里钻。谷堆温度升高,正好给米象产卵当温床。”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陶罐,里面是灰褐色的粉末,凑近闻有草木灰混着花椒的清香:“这是‘固仓护粮剂’,用土行魂器碎末拌了草木灰、干花椒和石灰粉,撒在仓壁和谷堆里,能锁土气、防霉变,还能驱虫。不过得靠林砚用宫调吹开,让药剂顺着土脉纹渗进仓墙才管用。”
苏清寒扛着木锨和桐油桶走过来,裤脚沾着仓底的湿泥——她刚检查完村西的旧粮仓。“先把潮谷清出来重新晾晒,仓底的积霉得刮干净!”她用木锨把表层霉谷铲到仓外,露出下面还算干燥的谷子,“仓壁这些裂缝得用桐油石灰膏补严实,我带了三合土,拌上头发丝捶打后糊上去,能像石头一样硬实。”她指着仓角的排水孔,“这里淤住了,潮气排不出去,得疏通了再垫上栗木炭灰,《王祯农书》说‘灰能拔湿’,这样潮气就渗不上来。”旁边的孩童小远拎着竹篮跑进来,篮子里装着晒干的花椒枝:“苏姐姐,我捡了花椒枝!赵哥哥说这个能驱虫!”他踮脚把篮子递过来,鼻尖沾着灰,像只刚从谷堆里钻出来的小田鼠。
林砚站在粮仓中央,掌心托着一小撮土脉钥碎末——碎末落在潮乎乎的地面,竟凝成细小的土珠。她掏出竹笛,宫调的厚重旋律顺着仓梁漫开,像温暖的阳光穿透雨雾,仓壁上的土脉纹渐渐显露出淡褐的光泽,潮谷表层的白霉慢慢消退。“土脉气得沉到仓底才算稳,”她一边吹笛,一边帮赵师兄往仓壁撒护粮剂,粉末一碰到仓墙,就化作淡灰的雾气渗入砖缝,“谷堆中间得插几束干艾草,既能引气又能驱虫,然后用稻壳盖顶,要铺得像穹顶一样,这样潮气就浮不起来了。”
老族长拄着拐杖走进粮仓,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仓廪要术》,书页上画着分层储粮的法子。“铺稻壳前,得先架松木板!”他指着仓底,“木板要离地面一尺高,板缝抹桐油灰,这样地气就上不来。”他蹲下身,教村民把栗木炭灰撒在木板下,“这炭灰能吸潮气,隔三五天扒开看看,潮了就换新的。”他翻开书里丰图义仓的插图,“看见没?仓顶要开气楼,雨天关着防漏,晴天打开通风,土气流通了,粮食才存得久。”
苏清寒用三合土补完仓缝,又爬上仓顶检修气楼——她踩着木梯,把桐油刷在气楼的缝隙上,“这气楼得能开关自如,雨天关上挡雨,晴天打开让太阳晒进仓,赵师兄说仓温保持在十五度最好。”赵师兄则拿着小刷子,给仓角和梁柱刷护粮剂,“这些角落最容易藏虫,得重点刷,药剂干了会形成硬壳,虫咬不动。”小远和几个孩童没闲着,他们把花椒枝剪成小段,用纱布包成小包,塞进谷堆深处,“赵哥哥说每包花椒能护一斗谷,我们要包一百个!”
三日后天放晴,村民们掀开仓顶草席晾晒。阳光透过气楼照进仓里,谷堆泛着金黄的光泽,之前的霉味被花椒和艾草的清香取代。张大叔抓了把谷子搓开,谷粒干爽饱满,咬在嘴里脆生生的。“成了!”他笑着从家里端来一筐新磨的米粉,“这是用新仓存的谷子磨的,你们尝尝,带着土脉的甜味呢!”
林砚捧着温热的米粉,舌尖尝到阳光和泥土的清香。她望向粮仓,仓壁的红烧土层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宫调的余韵似乎还在仓梁间流转,稻壳覆盖的谷堆像盖着厚毯的小山。老族长坐在仓门口,看着孩童们用草木灰在地上画粮仓的形状,笑着说:“土脉稳,仓廪实;仓廪实,人心安——冬藏的道理,全在这一方粮仓里啊。”
小远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用稻草编的小粮仓,里面装着几颗饱满的谷粒。“林砚姐,我编的粮仓!老族长说这样明年就能丰收!”林砚接过草仓,掌心的土脉钥轻轻发热——原来冬藏的守护,是补仓缝时的仔细,撒药剂时的专注,是米粉里的土脉甜香,是孩童手中的稻草粮仓,是土脉气裹着粮食,在寒冬里守护着全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