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玉……不翼而飞?!”
影卫带来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萧景琰和沈清辞本已紧绷的心弦上!刚刚看到的一丝微弱曙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掐灭!
“怎么回事?!奉先殿有专人看守,如何会失窃?!”萧景琰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焦灼而嘶哑,他一把抓住那名影卫的衣襟,眼中布满了血丝。
那影卫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回禀:“陛下息怒!臣赶到奉先殿时,值守的侍卫皆被迷香放倒,昏迷不醒。供奉赤炎玉的紫檀匣被人以利器撬开,里面……里面空空如也!臣已命人搜查四周,尚未发现贼人踪迹!”
精心策划!时机精准!这分明是有人算准了他们需要赤炎玉,抢先一步动手!是谁?是林婉儿的同党?还是另有其人?
“哈哈哈……天意!真是天意啊!”被看管在一旁的林婉儿发出一阵畅快而恶毒的大笑,她看着萧景琰和沈清辞瞬间灰败的脸色,眼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萧景琰,楚晚宁,看来连老天都不帮你们!没有赤炎玉,我看你们拿什么来压制毒性!翊儿……哦不,那个小野种,就等着给本宫陪葬吧!不,是等着拉楚晚宁你一起下地狱!”
她的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回荡,刺耳无比。
萧景琰猛地转头,那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林婉儿的笑声戛然而止,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没有赤炎玉,就用其他至阳之物替代!”沈清辞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打击中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百年雷击木!至阳朱砂加大剂量!或者……或者寻找地心火脉……”
“没用的。”林婉儿冷笑着打断她,“‘蚀脉引’非寻常阴毒,乃引动地脉阴煞而成,性质极其顽固霸道。赤炎玉乃天外至阳之精,方能与之抗衡。寻常的至阳之物,要么效力不足,要么性质不合,强行使用,非但无法压制,反而可能激化毒性,加速他的死亡!否则,你以为本宫会轻易将这个弱点告诉你们?”
她的话,彻底堵死了其他替代品的可能性。
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连凌云这样历经风浪的影卫指挥使,脸上也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萧景琰的身体微微摇晃,肩头的伤口因情绪剧烈波动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包扎的白布。他看着状若疯狂的林婉儿,又仿佛透过这幽暗的石壁,看到了东宫那个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孩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就要眼睁睁看着翊儿……不,看着那个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还要连累清辞遭受反噬?
就在这时,一直紧握着那角契约碎片的沈清辞,忽然感觉到碎片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感!这温热并非来自她的掌心,而是碎片本身在发热!与此同时,碎片上那些若隐若现的纹路,似乎也随着这股温热,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这异变让她心中一动!这碎片……难道不仅仅是契约的一部分?它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婉儿:“这碎片,除了是契约的一部分,还有什么用处?”
林婉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冷哼一声:“不过是一角废料,能有什么用处?快把它还给我!”
她的回避和急切,更加印证了沈清辞的猜测。这碎片,绝对另有玄机!
沈清辞不再理会林婉儿,她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角碎片上,仔细感受着那微弱的温热,以及纹路的变化。那纹路蜿蜒曲折,似乎……构成了一幅极其简略的地图?而那股温热,仿佛在指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楚门医案》中关于一些奇异材质和能量感应的记载,结合这碎片的特性,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形成……
“凌云!”沈清辞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你立刻派人,沿着这个方向,”她举起碎片,感受着那温热最强烈的指向,“去搜查!重点寻找是否有异常的能量波动,或者……与这碎片材质相似的东西!要快!”
她所指的方向,并非是皇宫,也并非是柳条巷的其他地方,而是——这座荒宅更深处的某个位置!
凌云虽不明所以,但见沈清辞神色如此肯定,毫不迟疑,立刻亲自带了两名影卫,按照沈清辞指示的方向,朝着荒宅后院更深处搜去。
“楚晚宁!你想干什么?!把那碎片还给我!”林婉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试图挣扎,却被影卫死死按住。
萧景琰也看向沈清辞,眼中带着询问。
沈清辞紧握着碎片,感受着它持续的温热,低声道:“这碎片……似乎在指引着什么。我怀疑,它不仅是契约的一部分,更可能是一个……钥匙,或者一个信标。林婉儿如此看重它,绝不仅仅是因为契约。”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缓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院深处突然传来了凌云一声压抑着激动的低呼:“陛下!娘娘!这里有发现!”
众人精神一振!萧景琰和沈清辞立刻在影卫的护卫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林婉儿的脸色则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恐惧。
在后院最角落的一处几乎被杂草和瓦砾完全掩埋的枯井旁,凌云和两名影卫已经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枯井的井口被一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石板封死,但那石板的材质,赫然与沈清辞手中的契约碎片有几分相似!而且,越是靠近这石板,沈清辞手中的碎片就越是温热,上面的纹路也越发清晰!
“这井有古怪!”凌云指着石板道,“石板与井口严丝合缝,但边缘有近期被移动过的痕迹!而且,臣感受到,这石板后面,似乎有……有一种灼热的气息透出!”
灼热的气息?沈清辞心中一动,难道……
“撬开它!”萧景琰下令。
几名影卫合力,用刀剑插入石板缝隙,运足内力,猛地发力!
“嘎吱——轰!”
沉重的石板被缓缓撬开,翻滚到一旁。一股灼热而干燥的气流,瞬间从井口汹涌而出!与此同时,一道微弱的、却纯正无比的赤红色光芒,从井底透射上来!
众人探头望去,只见井并不深,约莫两三丈,井底并非淤泥积水,而是干燥的岩石。而在岩石中央,赫然摆放着一枚拳头大小、通体赤红、散发着温暖光晕和磅礴阳刚气息的宝玉——正是那失踪的赤炎玉!
赤炎玉竟然在这里?!
所有人都被这峰回路转的一幕惊呆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婉儿失声尖叫,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解,“它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
她的话戛然而止,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她明明将赤炎玉盗走,藏匿他处,为何会出现在这荒宅的枯井之中?是谁,在她之后,又将赤炎玉转移到了这里?是那个神秘的黑影吗?
沈清辞看着手中依旧温热的契约碎片,心中豁然开朗。这碎片,果然是一个信标!它不仅能感应到主契约,更能感应到与这契约能量同源,或者被设置了某种标记的物体!林婉儿将赤炎玉盗出,很可能原本就藏在这附近,或者准备转移,而那神秘黑影不知用什么方法得知,不仅破坏了契约,更抢先一步,利用某种手段找到了赤炎玉,并将其藏于这枯井之中,留下了线索,最终又通过碎片,将线索指引给了她!
一环扣一环!惊险到了极致,也巧妙到了极致!
“快!取玉!”萧景琰压下心中的震惊与疑惑,急声下令。
凌云亲自下井,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赤炎玉取了上来。入手温热,那股精纯的至阳气息,让周围阴寒的感觉都驱散了不少。
“朱砂呢?”沈清辞问向之前那名影卫。
“回娘娘,百年纯阳朱砂已取到!”影卫连忙奉上一个精致的玉盒。
东西齐备!终于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回宫!立刻回宫!”萧景琰毫不犹豫地下令。
众人带着赤炎玉、朱砂,以及面如死灰、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林婉儿,迅速离开了这充满诡异与危机的荒宅,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皇宫。
东宫,太子寝殿。
气氛比离开时更加凝重。太子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脸上的青灰色愈发浓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失去生机。
沈清辞顾不上休息,立刻动手。她先将赤炎玉用温水洗净,然后以金丝缠绕,小心地佩戴在萧允翊的胸口膻中穴位置。赤炎玉贴上皮肤的瞬间,似乎微微亮了一下,一股温和的暖流缓缓渗入。
接着,她取来三钱百年纯阳朱砂,以收集来的无根之水,清晨荷叶上的露水,细细调和,然后用小勺,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喂入萧允翊口中。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静得可怕。
突然,一直昏迷的萧允翊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沈清辞立刻搭上他的脉搏,感受到那原本沉涩欲绝的脉象,似乎……真的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种急速滑向死亡的势头,被硬生生地遏制住了!
“有效!方法有效!”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哽咽。
萧景琰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几乎虚脱,他踉跄一步,扶住床柱,看着榻上儿子那依旧苍白却不再继续恶化的脸庞,眼中涌上了复杂难言的水光。这个孩子,无论他的身世如何,此刻,他活下来了。
殿内的太医和宫人也纷纷松了口气,看向沈清辞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感激。
然而,沈清辞却知道,这仅仅是暂时压制。三日,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内,必须找到真正的解药,或者彻底弄清“蚀脉引”的毒性根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所有的线索,现在都指向了一个人——林婉儿!
萧景琰的目光,也如同冰冷的刀锋,转向了被影卫严密看管、失魂落魄的林婉儿。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凌云和几名绝对可靠的影卫。
殿门缓缓关上,将内外隔绝。
萧景琰走到林婉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林婉儿,翊儿的毒性已暂时压制。现在,告诉朕,真正的解药,在哪里?‘蚀脉引’的毒方,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