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在了望台上,指尖捏着那册染血的账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侦察兵带来的消息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头——李肃亲率五千\"玄甲卫\"杀来了。那是京城里最精锐的禁军,甲胄上的玄铁鳞片在日光下泛着死寂的黑,远远望去,像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将军!\"王将军抱着几根烧红的铁矛奔上了望台,矛尖还滴着 molten铁水,\"拒马桩都裹了铁皮,钉进地里三尺深,骑兵冲不破!\"他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亮得惊人。
林羽点头,目光扫过营地:张将军正带着弓箭手爬上新建的箭楼,弓弦上都抹了桐油,箭头淬了见血封喉的狼毒;赵将军的五百精兵已披甲待命,刀斧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光;连伤兵们都拄着断矛站在防线后,断了腿的就坐在麻袋堆上,手里紧攥着石块。
\"咚——咚——咚——\"
远处传来玄甲卫的战鼓声,一声比一声沉,震得营地的木栅栏都在颤。李肃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金銮殿上养出来的傲慢:\"林羽小儿!识相的就自缚请罪,本太傅还能饶你麾下这些贱民一命!\"
林羽摘下腰间佩剑,剑身在阳光下划出道冷弧:\"张将军!\"
\"在!\"
\"射他的旗!\"
\"得令!\"
箭楼上传来弓弦绷断的脆响,一支裹着火焰的狼牙箭直扑李肃阵前的\"肃\"字大旗。那旗手反应极快,横枪挡箭,火星溅了他满脸,却仍死死擎着大旗。
\"找死!\"李肃怒喝一声,玄甲卫阵中突然响起牛角号,五千铁骑同时发力,马蹄声碾得大地发颤,玄铁甲胄碰撞声汇成一片金属狂潮,竟将义军的呐喊声都压了下去。
\"放拒马!\"林羽挥剑直指前方。
王将军猛地砍断绳索,数十根裹着铁皮的巨木带着尖啸砸进壕沟,在阵前连成一道钢铁屏障。玄甲卫的先锋骑兵收势不及,撞在拒马上,人马瞬间绞成血团,后面的骑兵却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玄铁长枪如林般刺来,竟将拒马桩捅得摇摇欲坠。
\"弓箭手!齐射!\"张将军的吼声劈裂空气。
箭雨如黑潮般压向敌阵,却被玄甲卫的盾牌挡了个严实,箭头撞在玄铁盾上,只留下点点白痕。
\"是玄铁盾!\"了望台上的士兵失声惊呼,\"刀砍不动,箭射不穿!\"
林羽瞳孔骤缩,忽然想起账册里的记载——李肃半年前就偷偷挪用国库,给禁军换了玄铁甲胄。他猛地转身:\"赵将军!带你的人,把火油桶推上来!\"
五百精兵早已候着,立刻推着几十桶火油冲向防线。李肃见状冷笑:\"雕虫小技!\"抬手一挥,玄甲卫阵中竟射出数百支火箭,精准点燃火油桶,烈焰腾空而起,反而挡住了义军的视线。
\"杀!\"玄甲卫趁乱推倒拒马,铁骑如黑浪般涌进营地。
林羽纵身跃下了望台,长剑直刺当先一名骑兵的咽喉——那里是玄甲唯一的缝隙。剑入三分,却被对方用牙死死咬住剑身。林羽腕力猛沉,剑锋旋出个血洞,同时借力翻身跃上战马,夺过对方的玄铁枪,横扫间将三名骑兵挑飞。
\"弟兄们!他们的甲胄重,耗不过我们!\"林羽的吼声穿透火墙,\"拖到日落,他们的马力就垮了!\"
王将军红着眼扑上来,烧红的铁矛捅进骑兵软肋,烫得对方惨叫连连;张将军在箭楼上扔出火弹,专炸马眼;连伤兵们都将石块砸向马腿,嘴里骂着污言秽语。
玄铁卫虽猛,却像陷入泥沼的巨兽,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李肃坐在后方的指挥车上,看着陷入混战的阵脚,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想到这群\"乌合之众\"竟如此难缠,尤其是林羽,在乱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玄铁枪舞得风雨不透,硬生生在阵中撕开一道口子。
\"放信号,让后队绕去东侧!\"李肃咬牙下令,\"我就不信他能兼顾两面!\"
一支响箭拖着黑烟冲向天际,林羽眼角余光瞥见,心中一紧——东侧是伤兵营!他猛地调转马头,玄铁枪化作一道黑虹,硬生生凿开一条血路,朝着东侧狂奔。
那里,赵将军正带着残兵死死堵住缺口,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林某在此!\"林羽的吼声震得东侧防线的士兵们精神一振,玄铁枪横扫,将冲在最前的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想伤我弟兄,先踏过我的尸体!\"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枪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划出红线,落在染血的土地上,竟生出几朵不知名的血色小花。李肃望着那道浴血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寒意——这林羽,或许真能掀翻他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