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里突然炸出一道银亮的枪影,林羽挥剑劈开迎面砍来的毒刀,眼角余光瞥见那杆缠满锁链的虎头枪——枪尖挑着三颗黑衣人首级,枪缨上的红绒被血浸成紫黑,正是苏烈的标志性武器!
“苏烈!”林羽的吼声劈碎谷中厮杀,佩剑反挑间已豁开两名敌人咽喉,温热的血溅在他脸上时,他反而笑得更烈,“左侧山腰!带弟兄们往那冲!”
“得令!”苏烈的回应混着枪尖刺穿皮肉的闷响炸响。他的援军像柄烧红的铁楔,硬生生砸进黑衣人的包围圈,枪杆横扫处,骨裂声此起彼伏。断指缠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却不妨碍他将枪使得虎虎生风,枪尖点地的刹那,竟挑起一辆翻倒的物资车,朝着敌人最密集处猛砸过去。
“轰隆!”木箱碎裂的瞬间,林羽突然振臂高呼:“扔火折子!”
三十道火光同时窜起,照亮了他银甲上纵横交错的刀痕。昨夜从长安商会换来的硫磺粉混着散落的粮草燃起熊熊大火,火舌舔舐着崖壁上的藤蔓,将黑衣人的阵型烧得七零八落。
“就是现在!”林羽的佩剑突然指向左侧崖壁,那里有片稀疏的灌木丛,是黑衣人防守最薄弱的死角。他率先冲出去,枪尖拨开迎面射来的毒箭,箭簇擦着他的护心镜飞过,在岩石上迸出火星。
身后的亲卫们紧随其后,甲叶相撞的脆响混着粗重的喘息,在火海中织成一股不屈的洪流。林羽突然感觉脚下一沉,低头竟踩着个尚在抽搐的黑衣人,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尖刺入对方心口,借势跃上一块巨石。
“林公子!看上面!”有人嘶吼着指向崖顶。
林羽抬头,只见数十名黑衣人正往下滚巨石,阴影如乌云压顶。他猛地将长枪插进石缝,振臂高呼:“搭人梯!”话音未落,已有三名亲卫扑过来蹲下,脊背挺得笔直如枪。林羽踩着他们的肩膀跃起,半空中拧身挥剑,竟硬生生斩断了两根推石的手臂,滚烫的血雨当头浇下。
此时苏烈的援军已杀至近前,虎头枪与林羽的佩剑在空中交击出一串火星。“物资车!”苏烈嘶吼着指向被黑衣人围困的粮队,枪杆横扫间为林羽劈开一条血路,“我护着你去抢!”
“不用!”林羽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扯开的瞬间露出里面的火药弹,“给他们留点‘礼物’!”
引线燃得滋滋作响,他奋力将火药包掷向被围困的物资车。轰然巨响中,火光冲天而起,黑衣人被炸得肢体横飞,而那些真正重要的药品箱,早被亲卫们用硫磺粉做了标记——在火光中泛着醒目的蓝紫。
“跟我来!”林羽的枪尖挑起一面燃烧的黑旗,猛地掷向追兵最前方那人的面门。趁着对方躲闪的刹那,他已抓住亲卫抛来的绳索,借力荡过一道深沟。落地时踉跄了几步,才发现小腿不知何时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正顺着战靴往下淌。
“公子!”苏烈的枪影如影随形,枪尖点地间已杀到他身边,“我断后!”
“休想!”林羽反手将佩剑塞进他手里,自己抓起地上一柄掉落的弯刀,“你带弟兄们护物资,我来断后!”他突然扯开甲胄,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胛,那里是昨夜被毒镖擦伤的旧伤,此刻正渗出血珠,“这点伤,死不了!”
苏烈刚要争辩,却被林羽眼中的狠厉慑住。那双眼在火光中亮得惊人,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明知前路是刀山火海,也要咬断敌人的喉咙。
“走!”林羽突然挥刀劈向身后追来的黑衣人,刀光如弧,瞬间将对方劈成两半。内脏溅在他脸上时,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只是朝着苏烈的方向猛吼,“午时前送不到老营,我扒了你的皮!”
苏烈咬咬牙,转身带领队伍冲向谷口。林羽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将弯刀插进地里,弯腰抓起两把燃烧的柴薪,朝着涌来的黑衣人猛冲过去。火光照亮他狰狞的脸,伤口流出的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像条不屈的血蛇。
“来啊!”他将柴薪砸向最近的敌人,看着对方在火中哀嚎,突然放声大笑,“爷爷我就在这等着,看你们谁敢过来!”
笑声未落,一支毒箭突然穿透他的左臂。林羽闷哼一声,反手竟生生将箭杆折断,箭头带着血肉被他攥在掌心。他将染血的箭头狠狠掷向黑衣人头领,正擦着对方的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
“撤!”头领看着崖下越来越旺的大火,又看看林羽身后突然出现的亲卫——竟是十几个带伤的士兵自发回来支援,终于咬着牙下令。
黑衣人退得匆忙,留下满地尸体。林羽拄着弯刀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谷口,突然眼前一黑,单膝跪倒在地。血从他身上的伤口汩汩涌出,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他苍白却依旧倔强的脸。
“公子!”亲卫们扑过来想扶他,却被他挥手拦住。
“不用……”他喘着气抬头,望向谷口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苏烈的号角声——是成功突围的信号。林羽突然笑了,笑声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笑得比谁都畅快。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林羽被亲卫们架着往前走,路过那片燃烧的战场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崖壁上插着面被火燎过的义军大旗,虽已残破,却依旧在风中猎猎作响。
“把旗带上。”林羽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告诉老营,我们……回来了。”
亲卫将焦黑的旗帜扛在肩上,旗面拂过林羽的脸颊,带着烟火与血腥交织的气息。他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营寨轮廓,突然握紧了拳头——伤口还在渗血,却仿佛握住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谷外的风送来老营的号角,林羽知道,这场血战不是结束。但只要这面染血的旗帜还在,只要身边这些带伤的弟兄还在,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闯一闯。
毕竟,他们踏过的血路,从来都通向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