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靴底碾过谷口的碎石,火星顺着马蹄铁的摩擦溅起,在晨雾里炸成细碎的金。他勒住马缰时,剑穗上的铜铃突然狂响——谷内的喊杀声不对劲,不是操练的呼喝,是真刀真枪的搏命,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
“公子,不对劲!”苏烈猛地拔刀,刀光劈开浓雾,“这喊杀声里有‘破山拳’的路数,是铁血盟的人!”
林羽没说话,只是抬手将油布包塞进怀中,翻身下马时长剑已出鞘。雾中突然窜出个断了臂的汉子,胸口插着半截箭杆,嘶声吼:“是疾风帮的杂碎!他们混进盟会了!柳堂主被围在主营帐,赵帮主正带人拼命呢!”
话音未落,一支毒箭穿透他的咽喉。林羽剑锋一挑,将箭簇钉在旁边的崖壁上,幽蓝的毒液顺着石缝往下淌,腐蚀出滋滋的白烟。
“苏烈,带弟兄们左翼攀岩,占制高点!”他剑指谷中最大的营帐,那里的旗幡正被浓烟卷得猎猎作响,“我去主营帐!”
“公子小心!”苏烈将腰间的短弩塞给他,“这是淬了麻药的箭,三箭就能放倒一头牛!”
林羽接住弩箭的瞬间,已如离弦之箭冲进雾中。长剑扫开迎面劈来的鬼头刀,借着刀光看清来人——是疾风帮的二当家,颈后那月牙胎记在血里泛着诡异的红。
“小杂种,还敢送上门!”二当家狞笑着挥刀劈来,“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定要扒你的皮!”
林羽不答话,剑穗铜铃突然急响。二当家只觉眼前一花,对方的剑锋竟从不可能的角度缠上他的手腕,腕骨碎裂的脆响混着铜铃声炸开。他还没惨叫出声,林羽已踩着他的肩膀跃起,靴底重重踏在他后脑勺上,将人踩进碎石堆里。
“说,多少人混进来了?”剑刃贴着他的后颈,寒气刺骨。
“呸!”二当家啐出带血的牙,“疾风帮的兄弟遍布盟会,今天就是你们义军的死期!”
林羽眼神一冷,长剑突然转向,刺穿他握刀的另一只手。惨叫声里,他听见主营帐方向传来轰然巨响——是火药!
“苏烈!点火!”他嘶吼着掷出短弩,箭簇精准钉穿二当家的咽喉,“按计划焚营!”
谷顶突然滚下无数浸了火油的柴草,苏烈的吼声混着火箭破空的锐响:“点火——!”
火舌瞬间舔舐浓雾,将晨雾烧得噼啪作响。混在盟会里的疾风帮喽啰慌了神,他们藏在暗处的火药被火烤得炸开,连环巨响震得山谷发抖。林羽借着火势冲主营帐,沿途的黑衣人被火焰逼得暴露身形,刚要拔刀就被他的剑光劈倒。
主营帐的帆布已被烧穿,柳逸风正背靠着断柱搏杀,肩头插着支箭,血染得半边身子通红。赵虎被三名黑衣人围在中央,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却也挡不住对方阴险的偷袭——一支毒箭正从他身后的阴影里射出。
“小心!”林羽剑锋倒卷,将毒箭劈成两半,同时一脚踹飞赵虎身后的黑衣人,“赵帮主,左翼有我们的人,往那边撤!”
赵虎嗷嗷直叫:“撤个屁!老子还没杀够!”话虽如此,狼牙棒却转向左翼,硬生生砸开条火路。
柳逸风捂着伤口跟上,咳出的血溅在火炭上:“林公子,你怎么知道……”
“疾风帮的账本里记着他们安插的暗线位置。”林羽一剑挑飞扑来的火团,“孙盟主呢?”
话音刚落,右侧传来惊天动地的怒吼。孙霸赤着上身,手里拎着个只剩半口气的黑衣人,浑身的肌肉都被血浸透了:“老子在这!这群杂碎,敢阴老子!”
他将黑衣人狠狠掼在地上,踩碎对方的胸膛,转头看向林羽时眼神复杂:“你小子……倒比传闻中有种。”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羽指向谷口,那里的火光最淡,“孙盟主带柳堂主先走,我和赵帮主断后。苏烈的人会掩护你们,到了谷外,勤王军的人会接应。”
孙霸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断后?这种事怎么能少了老子!”他突然扯开营帐的角落,露出里面藏着的数十个油布包,“老子早看疾风帮不顺眼,备着这些玩意儿,本来想找机会砸他们老巢的!”
油布包里滚出的火药桶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赵虎眼睛一亮:“好东西!林小子,敢不敢跟老子玩把大的?”
林羽剑穗铜铃轻响,笑意染上风霜:“正有此意。”
当勤王军的骑兵赶到谷口时,整个山谷都在燃烧。火光中,林羽和孙霸、赵虎并肩而立,看着最后一个火药桶滚向雾中——那里,是疾风帮暗线藏匿的最后据点。
“轰隆——”
爆炸声浪掀飞了浓雾,朝阳正好刺破云层,照在三人染血的脸上。孙霸拍着林羽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要把骨头拍碎:“小子,以后江湖盟会的酒,我请!”
赵虎扛着狼牙棒,突然大笑:“早知道你不是孬种,之前是老子看走眼了!”
柳逸风站在谷口的晨光里,对着林羽遥遥一揖:“林公子,江湖盟会欠你一次。”
林羽收剑入鞘,铜铃轻响如叹息。他望着谷中渐渐熄灭的火焰,知道这把火不仅烧尽了暗线,更烧断了江湖盟会对义军的最后一丝疑虑。
至于那些还心存芥蒂的顽固势力?
他指尖摩挲着剑柄,眼底闪过锋锐。
火焰烧不尽的,就用剑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