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她独自坐在院中,感受着脚下地脉平稳的流动,如母亲平稳的心跳。
星空在头顶展开,那些星辰的轨迹在她眼中不再陌生,而是与地脉的走向隐隐对应。
她终于明白,守脉人守护的不仅是地脉的平衡,更是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记忆与生命。她的先祖们将这一切融入血脉,代代相传,即使中途遗忘,终有重新记起的一天。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橙瓜微微一笑,起身回屋。
明天,她要去拜访那位记得老槐树的妇人,要去尝尝各口古井的水,要走遍古城的每一个角落——不是作为外来者,而是作为归人。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次年深秋。
橙瓜坐在祭坛边,手掌轻抚着冰凉的青石。经过一年的修习,她已能自如地感知地脉流动。此刻她微微蹙眉——地脉深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悸动,像是沉睡者将醒未醒时的翻身。
“怎么了?“老周提着食盒走来,这一年来他苍老了不少,眼神却愈发清明。
“地脉深处有东西在动。“橙瓜闭目凝神,“很遥远,但很庞大。“
老周放下食盒,神色凝重:“守脉人族谱里提到过,地脉深处沉睡着古老的'脉灵'。上一次苏醒是三百年前,差点掀翻了半座城。“
橙瓜睁开眼:“为什么族谱里没有详细记载?“
“那一代的守脉人没能完全平息动荡,自觉惭愧,便只留下寥寥数语。“老周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总会来。“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鸦和小雨正策马狂奔。
“护身符烫得厉害。“小雨握着胸前的青石,那石头正散发着不正常的温热,“橙瓜肯定出事了。“
鸦点头,金色印记在额间若隐若现:“地脉在呼唤我们。快马加鞭,半个月应该能赶回去。“
......
橙瓜开始了日夜不休的监测。
她发现地脉深处的悸动与月相有关。月圆之夜,那悸动最为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汲取月华。
“它在成长。“橙瓜对老周说,“按照这个速度,下个月圆之夜就会完全苏醒。“
老周翻遍了所有古籍,终于在一本残破的《地脉志》中找到线索:“脉灵非善非恶,如同婴孩。若能正确引导,可保古城三百年风调雨顺;若任其暴走,则地动山摇。“
“如何引导?“
“需要三位守脉人同心协力。“老周指着书上的插图,“你看,历史上每次成功引导,都是三人结阵。“
橙瓜苦笑:“可如今古城只有我一个守脉人。“
“未必。“老周神秘一笑,“你忘了鸦和小雨了吗?地脉罗盘选择他们不是偶然。我怀疑他们体内流淌着守脉人分支的血脉。“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风尘仆仆的鸦和小雨站在门口,胸前的护身符正发出柔和的光芒。
橙瓜惊喜地迎上前:“你们怎么...“
“护身符指引我们回来的。“小雨握住橙瓜的手,“地脉在呼唤。“
老周打量着两人,若有所思:“让我看看你们的护身符。“
当三枚护身符放在一起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青石表面浮现出不同的纹路:橙瓜的是完整的守脉人印记,鸦的是一半,小雨的是另一半。
“果然如此。“老周激动地说,“你们俩是失落的分支!难怪地脉罗盘会对你们产生反应。“
原来两百年前那场动乱中,守脉人一族分裂,部分族人带着半块传承印记离开古城,血脉逐渐稀薄,记忆也随之遗失。
“所以我们也算是守脉人?“鸦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护身符。
“血脉不会说谎。“老周点头,“现在,你们必须在一个月内学会如何配合。“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在老周的指导下开始了艰苦的训练。
他们在祭坛上结阵,试图引导地脉之力。起初总是配合不当——要么是鸦的金色印记力量过猛,要么是小雨的银色印记跟不上节奏。
“用心感受彼此的气息。“老周在一旁指导,“守脉人的力量源于同心。“
橙瓜作为主阵者,努力协调着三人的力量。她发现当三股力量完美融合时,祭坛会发出悦耳的共鸣,仿佛整座古城都在歌唱。
然而地脉深处的悸动越来越强。
月圆之夜前三天,古城开始出现异象:井水无故沸腾,家畜焦躁不安,夜半时分能听到地下传来低沉的嗡鸣。
“它要醒了。“橙瓜站在祭坛上,面色凝重。
该来的终究来了。
月圆之夜,祭坛周围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
这一年里,橙瓜修复地脉、平息灾害的事迹早已传遍全城,大家都相信这位年轻的守脉人能保护古城。
子时将至,月光如练。
祭坛开始剧烈震动,地面裂开缝隙,金色的地脉之力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结阵!“橙瓜喊道。
三人站成三角,同时催动力量。金银两色光芒从鸦和小雨身上升起,与橙瓜的白色光芒交织成网,罩向脉灵。
脉灵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奋力挣扎。它每一次扭动都引起地动山摇,附近的房屋开始坍塌。
“稳住!“橙瓜咬紧牙关,“它在恐惧,我们要安抚它,不是压制它!“
鸦和小雨调整呼吸,将暴烈的力量转为柔和。三色光网变得温暖如春,轻轻包裹住脉灵。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身影——是去年那个年轻人!他手中举着重新打造的仪器,面目狰狞:“既然我得不到地脉之力,那就谁都别想得到!“
仪器射出刺目的白光,直击脉灵!
受惊的脉灵暴怒,力量陡然增强数倍,瞬间冲破了光网。反噬之力将三人重重击飞。
“不好!“老周想冲上前,却被狂暴的地脉之力逼退。
橙瓜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脉灵已经完全实体化,变成了一条金色的巨蟒,在古城上空翻腾。它所过之处,房屋倒塌,地裂如壑。
年轻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仪器从手中滑落:“我、我没想...“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鸦抹去嘴角的血迹,“必须阻止它!“
小雨突然指着祭坛:“你们看罗盘!“
地脉罗盘不知何时自行飞到了祭坛中央,正疯狂旋转。盘面上的金银印记脱离罗盘,在空中化作两道流光。
“我明白了!“橙瓜眼中闪过明悟,“那不是要我们压制脉灵,而是要我们接纳它!守脉人的使命不是控制地脉,而是成为地脉与现世的桥梁!“
她重新站回祭坛中心,对鸦和小雨喊道:“不要抵抗,放开身心,让地脉之力流过我们!“
这一次,当脉灵冲向三人时,他们没有结阵防御,而是张开双臂,任由那金色的洪流贯穿身体。
剧烈的疼痛席卷而来,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被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