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林天生开口道:“师兄,师妹,此去一别,山高水长,望二位珍重。天生也会努力修行,争取未来顶峰相见,不负师兄教诲。”
药姬轻声道:“天生师兄有心了,你天赋本就不差,只是近些年,师妹不知道你经历什么,诸位师兄师姐都在稳定进步,然而你的修为却始终停滞不前,想必是心绪有碍。修行之人,心境澄明方能通达大道,若有难解之结,不妨直言,或许我们还能为你参详一二。”
林天生默然片刻,抬首望向远山浮云,叹道:“非是不愿言,实乃我也不知缘由,只觉修炼时真气运转滞涩,仿佛天地灵气与我隔了一层屏障,纵使勤修不辍,修为亦难寸进。我也曾请教过楮宗主,楮宗主言我经脉无损,灵根未夭,资质尚可,然修炼之道,非止于天赋与勤勉,或有心障作祟。我自问初心未改,然每至突破关头,识海便生动荡,似有旧忆翻涌,却抓之不住,恍若雾里看花。此事萦绕心头已久,却始终不得其解。”药姬闻言微蹙眉,墨幸童当即开口道:“你们回过大玉国吗?你们当初的遭遇,可去调查过?”
林天生摇头:“百年光阴,早已物是人非,去了也没意义啊。”
药姬也轻声道:“当初我元婴中期时,去过一次大玉国,然当初迫害我们药家的人早已尘归黄土,当时我便释然了,仇恨如浮云掠影,不再萦怀。如今我只愿勤以修行,早日踏破虚空,追寻大道之极。”
墨幸童则摇头道:“天生,有时间你去趟大玉国,那里或许藏着你心障的根源。当初周正国探查过你身世,你母亲虽亡,但却未曾找到你父亲,百年时间凡人早已化骨成尘,可修真者寿元悠长,未必无迹可寻。而你父亲的下落,或许正是解开你修行困局的关键。就算你父亲是凡人,或许还留有其他血脉,你如今血脉相连,冥冥中或有感应。你修行滞涩,未必全然无因,昔日根脉未明,心魂便如断絮飘蓬,难登大道。大玉国故土一行,不仅为解心结,更为寻回本源之根。纵使物是人非,山河改易,然天地有痕,因果不灭。你当去走一遭,未必只为寻人,亦是与过往照面。那片土地埋藏着你最初的气息,或许一草一木、一城一巷,皆能触发灵机,唤醒沉眠的感悟。修行之路,本就是逆流溯源,直抵本心。若避而不前,则心障永存,道途终有缺憾。踏足故地,不论能否寻得血脉亲缘,至少可了却执念,澄澈神魂。届时再凝真气,通天地之感,或可见云开月明,破境在望。”
林天生凝望着远方,眼中雾气渐散,终化作一缕清明。他双拳缓缓紧握,低声道:“或许真如师兄所言,我一直在逃避那片故土,也逃避着自己的遭遇,当时我年仅八岁,常年在街头乞讨,自然知道了周正国师兄所说的风尘之女是何意,当时心底更是不愿相信我母亲是一位风尘女子,可事实如何,已不重要。她既是生我之人,便不该因出身而被鄙弃。我避之如仇,实则是羞于面对自己的根。若连来处都不敢直视,又何谈走向无上大道?心障之所以难破,正在于此——非因记忆模糊,而是我不愿承认那段卑微的过往。如今想来,那街头寒风、冷眼残羹,皆是我命之始,亦是道之基。唯有坦然接纳,方能超脱。我当重返大玉国,不为寻父,不问出身,只为直面本心。纵使故土荒芜,旧迹难寻,那一段尘封岁月亦是我道途的起点。接纳过往,方能破茧,明心见性,始可通幽。此行非为沉沦回忆,而是以昔日之苦淬今日之道心。待我踏遍旧巷,俯仰无愧,或可一窥那虚空之门。”
墨幸童点头道:“师弟师妹们的资质,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们一群人中出了两个妖孽之资,而你们其余人,也尽管放心修行,只要明心见性,他日我会给你们惊喜。我堂兄参悟自创的功法有提升资质的逆天之效,待第三阶段完善后,我会给虎承峰的师弟师妹送一份过来,到时你们皆能突破现在的桎梏。”
林天生神色一震,眼中泛起微光,仿佛暗夜中窥见星辰。资质乃天定,纵有万般苦修,也难以撼动半分。而今竟有功法可逆天改命,打破桎梏,实乃旷世机缘。资质可提升,意味着昔日困顿皆可翻越,修行之路不再受限于命格之限。若真有此日,心性将是根本,道基方能稳固。若心性不坚,纵有通天功法,若无斩断迷障的勇气,终究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周耀和玉昊急掠而来,衣袂破风。周耀开口道:“大师兄,如今人员已定,我们还是进屋再聊吧。”
墨幸童摇头道:“算了,我和你们聊几句,我也得去看看我师父,这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接着四人交流半个时辰后,墨幸童独自来到了林虎的衣冠冢,立于碑前,秋风拂过荒草,无声地卷起衣角。他凝视墓碑上“林虎”二字,指尖轻抚石面,似要触碰那段被岁月掩埋的过往。良久,墨幸童跪下给林虎行三叩首礼,额触冷土,不发一言。落叶簌簌,如时光低语,往事如烟,却已无需细说。师恩如山,不在言语教诲,而在步步引路,于绝境中开一线天光。他日若成大道,必以此身证师心。起身时,眼中已有明悟,无悲无喜,唯有坚定。这世间最难了却的,是情与义;而最不可负的,也正是此二者。转身离去,背影融入斜阳,仿佛携带着某种无声的誓约,走向那未知而浩瀚的前路。风起云涌间,天边裂开一道微光,似在呼应他心底的誓愿。墨幸童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踏出淡淡的道韵涟漪。他知道,前路未必光明,或有万丈深渊,或有心魔横亘,但心中信念稳如磐石。昔日师父一语点化,令他走出迷途,如今他亦要以己身照亮后来者之路。资质可改,命运可逆,唯道心不可失。只要不违本心,不堕初心,纵使九死一生,亦无悔无惧。
申时,墨幸童再次来到周耀居所,而周耀、玉昊、林天生、药姬和六名弟子已经在门前等候。
墨幸童望着众人,微微颔首,目光在周耀身上停留片刻,缓声道:“此番分别,只为未来顶峰相聚,他日重逢,必是云开月明时。诸君皆具大才,若持之以恒,何愁道途不显?此去山高水长,唯愿各守本心,不负所学,不辱师门。”言罢,袖袍轻拂,一道灵光卷起六位低级弟子,接着道:“药姬,你跟在我身后就行,其余人,保重。”
药姬轻点足尖,身影如烟随行。墨幸童目视前方,脚下步履不停,周身气机隐现,似与天地共鸣。众人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他每一步都踏在道痕之上,留下无形的印记。玉昊低声叹道:“大师兄已入化境,此去必当破限登天。”
林天生握紧双拳,目中燃起战意:“待我突破瓶颈,定要追上那背影。”
周耀凝望远方,眼中神色复杂,终化作一抹欣慰笑意。
当墨幸童带着众人通过落霞山脉的大型传送阵再次回到武宗后,药姬第一时间就察觉了武宗的布局,然而其他几位修为偏低的则是一脸茫然。当药姬抬头看向上方的浮空岛时,这群人才跟着药姬的动作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座漂浮在空中的岛屿,他们才被浮空之岛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