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什么？
徐莹气喘吁吁地赶到时，陈念熙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黑夜之中，章鱼人疯狂啃咬着海里的一只大鱼，享受着进食的狂欢，他们张开嘴，属于人类的牙齿已经被骨刺替代，轻而易举地就将生鱼肉撕碎，吞如腹部。
这还没忘，进食结束的章鱼人陷入一种陶醉的微醺状态，伸出来的不知道是触手还是触脚，交缠在一起，不止一个章鱼人，这些章鱼人逐渐团城一个球，男女老少混在一块，震碎三观。
陈念熙张大嘴巴，她曾经在对抗高阶怪物的时候，需要深入怪物的腹部，和怪物吃下去的人类尸体面对面相处，那种恶臭简直让她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现在她想说，眼前看见的场景，可能让她五天吃不下饭。
实在是！
丧尽人伦！
实在是乱，太**乱了。
不是住在大树的树屋上的高自律变异人吗？不是连筑巢都要经过大树允许的友好精灵吗？
怎么会在户外……
徐莹碰了碰她的肩膀，指向另一头的空地，那儿隔着礁石，将这里的声音和画面阻隔，两人迅速离开了，陈念熙握着钓鱼竿的手都在颤抖。
求生活善待四旬老人，不要再折磨她了。
如果人类重返地表的代价就是失去道德与伦理，随时随地乱搞的话，她觉得这玩意没必要研究了。
徐莹表情复杂，情绪低落地说：“之前我说欢迎你回来，其实也在羡慕你能离开这里。”
原来这就是徐莹始终不和其余章鱼人靠近的原因吗？
陈念熙沉默了好一会儿，徐莹垂着脑袋，不断地用章鱼触手擦眼泪，她脊背上那只水母流出来的水打湿了长发，正当她打算告辞回去换身衣服的时候，就听见这个新同伴说：“烤好了。”
“海鱼，可以吃吧？螃蟹有毒，海鱼总没毒。”
她将一块插在树枝上，烤得外焦里嫩的鱼肉递给徐莹，上面没有她准备的调料，徐莹咬了一口，味道很淡，她吃得很认真，吃完之后还不忘去附近的水坑里擦拭身上。
“我不能带着熟食的味道回去，他们会生气。”
陈念熙吃完这一顿之后，第二天就提出要提取章鱼人身上的血液，这当然是立刻就被族长拒绝了。
于是她操控着菌丝将族长的树屋屋顶掀飞了。
自从昨天晚上看见那一幕，对这个为老不尊的族长她也没有了之前的敬重，语气淡淡地说：“最开始说让我离开的条件，就是配合我的研究。”
她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讲不通那就只能武力胁迫。
出门的时候为了采集其他变异生物的血液样本她带了一些容器，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满意地收集完毕，她提出要离开这里，族长脸色变了，鹦鹉开口道：“你已经是这里的一份子，离开？这不行！”
行不行的她说了算，当天晚上她直接收拾包袱，用菌丝弄晕了头上的三条海蛇，在树林里快速穿梭，她给徐莹留了一些报酬，里面有一些她记录的怎么去基地的方法路线以及到了基地附近怎么联络她。
这座奇怪的岛屿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林子里很安静，植物们似乎都睡着了，陈念熙在出口处顿了一下，她听见了翅膀扇动的轻微声响，这并非错觉，因为……
“你们要这么自不量力？”
几十条触手快速朝她缠了上来，一想到这些触手昨天干了什么，陈念熙赶紧用菌丝把自己吊在树上，学着人猿泰山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躲避。
但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她从背包拔出一把刀，有些卷刃了，但对付这些柔软没有刺的触手，绰绰有余。
眼也不眨地砍断了数条章鱼触手，章鱼人出击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就在陈念熙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的时候，有个人被五花大绑的丢了出来，一把尖锐的木刺抵在那人的脖颈。
“徐莹！”陈念熙瞳孔收缩，不知道该先骂人还是先解决这些神经病章鱼人。
“你们拿自己的同族来威胁我？”陈念熙只觉得可笑，她不顾那木刺已经刺破了徐莹的脖子，干脆利落地将附近的章鱼触手像切菜一样清理了，眼前豁然开朗，不要荡秋千也不用躲避，可以直接离开。
但血腥味愈发浓重，章鱼触手是不流血的，唯一散发这种死亡味道的只有徐莹。
她最终还是转身，定定地盯着族长，“你们想要做什么？”
族长却只说一句话：“留下来。”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周围的植物开始疯狂生长，缠绕她的四肢，纠缠的动作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但困住她的意味很明显。
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陈念熙气笑了，“留下来，然后逐渐跟你们一样，茹毛饮血，丢掉身为人类的语言和道德，像野兽一样生活是吗？”
“靠着怪物圈养的生活能维持多久呢？”
族长像是被踩到了痛楚，肩膀上的鹦鹉大叫起来，“你以为是我不想做个政策类吗？”
“不抛弃人类孱弱的身躯，我们怎么能活下来？！”
“谁会伸出手来就我们？”
陈念熙看见族长癫狂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用菌丝为刃切断了身上的藤蔓，随后暴起，挟持了其中最瘦弱的一名章鱼人。
当她扣在对方纤细的脖颈上时，才发现这人竟然就是之前送她不倒翁的小孩。
小章鱼人满眼惊恐，嘴巴发出一连串的叫声，“不要，不要死。”
陈念熙松开了小孩，但也错过了最佳谈判的机会，徐莹被其余章鱼人围了起来。
想救她，要么杀光所有章鱼人，要么就只能留下来。
陈念熙最终选择留下。
因为她发觉自己产生离开念头之后，身体已经在悄然发生变化，她胸腹的皮肤开始透明，双手双脚变得柔软。
头顶的海蛇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陈念熙想弄死它们，发现这些海蛇的神经连接了她的大脑，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约一个月后，她的双手变成了章鱼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