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九霄被泰迪的野蛮冲撞震退、剑心波动、身形微乱的刹那。
没有裁判的干预。
只有生死一线的战机和稍纵即逝的破绽!
下方,白墨鸢、唐小糖、陆晓晓、朱璃、石蕾五人拼尽最后灵力汇聚而成的混乱能量流,虽然被凌九霄仓促间挥散的残余剑意绞碎大半,但剩余的冲击,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撞击在他那因剑阵被破、队友减员、自身受袭而出现剧烈波动的剑心连接之上!
“唔!” 凌九霄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分。
这一下冲击,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更重要的是,对他追求圆满无暇的剑心造成了实实在在的干扰!
那种“破绽”的感觉,如同毒刺,让他瞬间暴怒!
“蝼蚁……安敢伤我剑心!” 凌九霄眼中寒光暴涨,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也不再顾及什么高手风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将眼前这些碍眼的家伙,连同那只可恶的灵兽,彻底撕碎!
“万剑归宗·寂灭!”
他强行压下剑心的动荡,将“万锋朝宗”剑域雏形瞬间压缩、凝聚!
万千剑气不再分散,而是如同归巢的蜂群,疯狂涌入他手中的“破钧”长剑!
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周围的空气都因承受不住这恐怖的剑压而片片碎裂!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攻击都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仿佛能斩断因果、寂灭万物的灰白色剑罡,在他剑尖成型!
剑罡未发,那毁灭性的气息已经让整个擂台的防护光幕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警报!
这一剑,是凌九霄含怒而发的必杀之剑!
威力已无限逼近真正的灵尊中期!
他要一剑定乾坤,终结这场令他蒙羞的战斗!
然而,就在这毁灭剑罡即将彻底成型、斩落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下方擂台上,被唐小糖抱在怀里的泰迪,似乎感应到了众人面临绝境的危机,它眼中最后一丝灵光骤然变得无比狂暴!
它发出一声痛苦与决绝交织的嘶吼,头顶那对本就光芒黯淡的麒麟角,竟然“咔嚓”一声,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中,迸发出一种古老、沧桑、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气息。
那不是它自身的力量,而是深藏于麒麟血脉最深处、以燃烧血脉本源和犄角根基为代价,才能勉强引动的一丝——麒麟真炎!
一缕极其细微、颜色呈现混沌初开般的暗金色火焰,从麒麟角的裂痕中飘出,看似微弱,却让空间都为之扭曲、塌陷。
火焰无视了距离,仿佛穿越了虚空,瞬间出现在了凌九霄即将斩出的那灰白色寂灭剑罡的核心之处!
不是撞击,而是——附骨之疽般的焚烧!
嗤——!
暗金色的麒麟真炎如同最贪婪的寄生虫,附着在寂灭剑罡最精纯的剑意核心之上,疯狂地焚烧、侵蚀、瓦解其内部结构!
“什么?!” 凌九霄瞳孔骤缩!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必杀一剑的核心剑意,竟然在被一股更高位格、更霸道的火焰力量侵蚀、破坏!
虽然那火焰微弱,但其本质极高,对他尚未大成的“破极”剑意,竟有先天的克制!
灰白色剑罡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斩落之势为之一滞!
就是这连半息都不到的、因剑招核心被意外侵蚀而产生的凝滞!
下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星海众人,做出了最后的回应!
白墨鸢眼中冰蓝光芒燃烧到极致,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混合着最后的精神力与那丝“凝固”意韵,化作一枚晶莹剔透、中心一点殷红的血魄冰晶,射向凌九霄的眉心。
这是她透支生命本源的一击,不求伤敌,只求极致的“精神冻结”!
几乎同时,唐小糖将药鼎狠狠砸在地上,鼎中残余的涅盘真火与药力混合着她自身的生命力,化作一股翠绿色与赤金色交织的生命焚焰,带着焚尽生机与唤醒生机的矛盾力量,席卷凌九霄的下盘!
陆晓晓双掌彻底按入碎裂的地面,七窍开始渗血,嘶声吼道:“地脉·同葬!”
她以自身为引,强行抽取更大范围的地脉之气,制造出小范围但极其恐怖的重力塌陷和灵力乱流,作用在凌九霄周围!
朱璃和石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朱璃将体内所有残余的火焰灵力,连同刚刚恢复的一丝,全部注入石蕾体内!
石蕾仰天怒吼,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再次膨胀,皮肤表面甚至出现了岩石般的龟裂,她如同最后一颗出膛的炮弹,燃烧着火焰与岩石的力量,义无反顾地撞向了凌九霄的侧面!
这是纯粹的、自杀式的肉体冲击!
泰迪在喷出那一缕麒麟真炎后,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几乎昏死过去,但它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凌九霄。
面对这来自四面八方、属性各异、甚至有些相互矛盾、但都凝聚了星海众人最后意志与生命的搏命一击,凌九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凝重。
他的寂灭剑罡被麒麟真炎干扰,剑心连接因之前的冲击和此刻四面八方袭来的决死意志而再次剧烈动荡,身形更是被重力塌陷和灵力乱流束缚。
他,竟在此时此刻,陷入了自开赛以来,最危险的境地!
“给我……破!!!”
凌九霄暴喝一声,再也顾不得剑招的完美与潇洒,强行催动“破钧”长剑,将那道被侵蚀、尚未完全成型的寂灭剑罡,朝着威胁最大的血魄冰晶和生命焚焰的方向,悍然斩出!
同时,左手捏剑诀,仓促在身侧布下一层剑意屏障,抵挡石蕾的撞击和其余的能量乱流!
轰!咔嚓!噗嗤!
多种力量碰撞、湮灭、爆炸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血魄冰晶被剑罡余波震碎,但其中蕴含的极致寒意与精神冲击,依旧让凌九霄头脑微微一眩。
生命焚焰与剑罡部分抵消,翠绿色的生命之力与寂灭之力诡异交融,让他气息一阵紊乱。
石蕾燃烧生命的撞击,狠狠撞在了仓促布下的剑意屏障上!
屏障剧烈闪烁后破碎,石蕾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但凌九霄也被这股巨力撞得侧移数步,体内气血翻江倒海!
陆晓晓制造的重力塌陷和灵力乱流,更是让他身形踉跄,剑势出现了致命的散乱!
而就在他身形踉跄、剑势散乱、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且心神因多方打击而出现短暂空白的这千分之一刹那。
一道虚弱、却执拗到极点的暗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因侧移而暴露出的、脖颈与肩膀连接处的那一丝几乎不存在的防御间隙。
是夜千寻!
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那样的重伤下,又是如何瞒过所有人的感知,将自己仅存的一丝暗影本源,如同毒蛇冬眠般埋藏,直到这最致命的一刻,才骤然发动!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只有一抹比夜色更浓的暗影,轻轻划过了凌九霄的颈侧皮肤。
不是割喉。
那抹暗影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便如同冰雪消融般渗入了进去,目标是他体内灵力与剑意运转的一个极其偏门、却至关重要的隐脉节点!
“暗影蚀心·断流!”
夜千寻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凌九霄耳边响起,如同死神的低语。
凌九霄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如长江大河般奔涌的灵力和剑意,在流经那个隐脉节点时,突然像是撞上了一块无形的礁石,出现了瞬间的“断流”!
虽然以他的修为,瞬间就能冲开这微不足道的阻塞,但这瞬间的灵力逆冲和剑意反噬,对于正在竭力平复体内混乱、调整气息的他来说,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凌九霄再也压制不住,一口蕴含着凌厉剑意的鲜血狂喷而出。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周身那恐怖凌厉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衰退!
他踉跄后退,用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但眼神已经涣散,体内灵力乱窜,显然受到了不轻的内伤,更重要的是,剑心接连受创,此刻已濒临崩溃边缘!
而星海学院这边,也到了极限。
白墨鸢喷出精血后,软软倒地,气息微弱。
唐小糖因透支生命,小脸灰败,抱着昏迷的泰迪,摇摇欲坠。
陆晓晓七窍流血,昏死在碎裂的地面上。
朱璃灵力彻底枯竭,瘫坐在地。
石蕾重伤昏迷,生死不知。
夜千寻在发出最后一击后,那缕暗影便彻底消散,她本体的气息也微弱到了极点。
擂台上,还能勉强站立的,竟然只剩下了拄剑喘息、身受内伤、剑心濒临崩溃的凌九霄,以及摇摇晃晃、抱着泰迪、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他的唐小糖。
整个苍穹竞技场,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惨烈到极致、也震撼到极致的对决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星海学院这群伤痕累累的少女和一只灵兽,竟然能将“小剑皇”凌九霄逼到如此地步,甚至让他吐血受伤,剑心受创!
凌九霄剧烈喘息着,他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抱着灵兽、明明已经虚弱到极点、却依旧不肯倒下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擂台上横七竖八、气息微弱的星海众人。
他眼中的杀意、愤怒、不甘,最终化作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敬佩,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群灵王境,甚至还有灵兽的队伍面前,被打得如此狼狈,伤及剑心根本。
他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他缓缓站直了身体,虽然气息虚弱,但属于剑修的骄傲,让他不愿以这种惨胜的姿态结束。
他看向裁判席,声音沙哑而疲惫,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我认输。”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天剑宗附属学院队长,被誉为“小剑皇”的凌九霄,竟然……认输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裁判席上,几位裁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感慨。
他们清楚,凌九霄虽然受伤,但并非完全失去战力。他认输,或许是剑心受创难以持续,或许是敬佩对手的意志,或许是不愿以这种状态“惨胜”……无论如何,结果已定。
主裁判缓缓起身,朗声宣布,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三十二强加赛,天剑宗附属学院队长凌九霄认输。”
“胜者,星海学院!”
“晋级——帝国大比十六强!”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星海学院休息区,柳疏影和药无痕早已带着医疗团队冲上擂台,手忙脚乱地救治伤员。
擂台上,唐小糖听到宣判,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眼前一黑,抱着泰迪软软倒下,在失去意识前,嘴角却艰难地勾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们赢了。
用最惨烈、最决绝、近乎全员覆没的方式,真正地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小剑尊”凌九霄,踏着血与火,闯进了十六强!
苍穹竞技场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星海学院的胜利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只有沉重的疲惫和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与药味。
擂台早已被紧急清空,重伤员被第一时间送往帝国大比专属的最高等级医疗殿——“回春殿”。
白墨鸢、唐小糖、陆晓晓、朱璃、石蕾、夜千寻,以及重伤昏迷的泰迪连同状况同样不佳的陆烬,几乎占据了回春殿东侧整整一层静室。
药无痕和柳疏影片刻不离,与回春殿的数位高阶医官、丹师紧急会诊。
各种珍贵的续命丹药、温养灵液、修复阵法不计成本地使用着,柔和却强大的治疗灵光在各间静室内昼夜不息地亮着。
林小雨和夜千寻的静室外,气氛最为凝重。针对她们的治疗,已经超出了普通伤势范畴,涉及到了生命本源与灵魂层面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