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这……”
左县令继续解释:“樊姑娘,办案得讲究效率,循规蹈矩不是好的审案方式,我们是官,想怎么审就怎么审!”
樊诗月对左县令的说法心里还不认可,又问:“那像刚才徇讯逼供,王六氏依然不认罪,又没有证据,难道你真要直接对她用刑?还要将她全家抓起来杀了?”
“呵呵,樊姑娘,你倒是才学思维敏捷,想得周到,有理有条,但犯人是谁?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尖酸妇人,恃强凌弱,她哪里懂什么条例,一说到要杀她儿子,吓都要给他吓个半死。”
左县令换下官服继续解释:“况且就算她不认罪,我们找不到证据说她是偷拐的孩子,但她虐待他人是事实,一样可以以正当条例还皮蛋儿自由之身,你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当然她自己承认了更好。”
“如此说来,她偷拐孩子的事也是重罪,就罚银五十两是不是太轻了,也不符合大维律法。”
左县令反问:“怎么,难道还真把人杀了?满家杀头可是大案,要多方证据确凿,几方上报,这么年过去了,压根找不到,先不说一系列下来麻不麻烦,如果只治王六氏的罪,把她关了或者杀了,她家里的病秧子丈夫和儿子又怎么办?是直接不管饿死还是说让我们县衙出钱养着?”
樊诗月对此无言以对,最后提问:“那皮蛋儿现在是自由身,该何去何从?给他记什么户籍?又或者说我们要不要去找皮蛋儿的生父母呢?”
左县令回应:“他想去什么地方是他自己的事,户籍单独一人就行了,至于找他的生父母,完全没必要,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也是浪费人力,就算找到了,先不说双方亲不亲的事,突然冒出来个傻缺又自闭的儿子,话都说不利索,估计还没人信呢,所以要找就自个儿去找,就看皮蛋儿有没有那个思想觉悟了。”
“可皮蛋儿这孩子没有家了,因为养了自己十几年的养母结果是人贩子,如何再去相处?”
左县令回答:“既然这样,你把他安排到县里的安济坊就行了。”
安济坊就是收养孤儿,老幼伤残的地方。
樊诗月点头后又提道:“对了大人,县里的财政现在很吃紧,你看?”
“没钱了?”左县令毫不在乎的回答:“没钱就没钱呗,你要是好心,就先停下县内要花钱的项目,节省开支,要是狠点心,就向下面募征,除此之外,你也可以想别的办法。”
“可是……”
“害,没什么可是的,樊姑娘,你现在是县丞,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别来找我,我戏园子那边还有个茶会,衙内的琐事就全部交给你办了。”
脱下官服的左县令直接就是一身休闲便装,手中折扇一扬,捋了捋胡子,随后带着两个随从潇洒离去。
看着左县令不管事的离开,樊诗月轻叹一口气。
前不久她为了当官为民办好事,开了几个公事大项目,比如修校场,藏书馆,修路,修缮河道什么的,现在修到一半,没钱了。
最近还有州府下来的蹴球司官员,说要扩建蹴鞠场,现在是夏季,还不到秋收的时节,按理不能向百姓征粮纳税,这弄得她有点焦头烂额。
但她最后还是决定暂停项目,因为从小的教育和读书观念,向下面征额外税是不道德的事,容易被人骂成贪官,虽然她有这个权利。
至于左县令说的作威作福,那就更不行了,会被人骂成狗官。
……
公堂外。
“六婶,这下有了县令大人的定判,你还有什么话说?”鱼浪对着六婶问道。
“行,你鱼大郎厉害,我个平头百姓惹不起你们这些读书的,当官的,我除了认还能说什么?”六婶阴阳怪气的说道。
鱼浪也是气笑了:“说得好像是我欺负你一样,你偷了别人家孩子,还虐待皮蛋成这样,本来偷拐幼童可是重罪,然而县令大人却对你开恩,你不思感谢,还不服气?”
六婶哼哼的不说话,虽心有不满,但也只能服从。
鱼浪也理解她,站在她的角度,她觉得这是他鱼浪管了她的家事,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自己认为,自己一家过得好好的,突然你鱼浪要来把皮蛋儿带走,自然不高兴。
至于她偷拐孩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心理上,早就自认为皮蛋儿是她自己的私有物,哪里能容忍别人拿去。
如今已经定判,她本就是尖酸之人,不仅不会因为给了她轻判而谢天谢地,反而觉得自己亏大了,不仅要罚款,接受官府监督,皮蛋儿也管不到了。
但这些都是六婶的小肚鸡肠,无关风浪,一个平头百姓永远只能服从官府。
鱼浪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六婶以前犯的事,不仅害得别人丢了孩子,皮蛋儿也受了苦,现在见了外人,像个傻缺一样,没点自主意识,至于她,罚银和接受监督都是小事,家里还有病秧子丈夫和儿子,真是可怜又可恨的人。
……
不再去管六婶,鱼浪来到皮蛋儿身边,他居然还老实地跪在地上,直接一把将他薅起来。
“皮蛋儿,这下你自由了,不用回六婶家了。”
“啊?浪哥,我不回去,哪有人给我饭吃?”皮蛋儿惊愕道。
唉,真的是,皮蛋的内心都被训成这样了,总是想着哪里能吃饭,看来平时六婶就是这么训他的,不干活就不给饭吃,出去后也没人给饭吃。
“放心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就行了,还能把你饿死?”鱼浪安慰他道。
这时,樊诗月从后衙过来了,表示左县令发话让皮蛋儿先去安济坊住着,以后再说。
鱼浪连忙过去感谢道:“诗月,你可真是厉害,你说找别人来处理,我还以为你没上心呢,结果是找的左大人,这么快就解决了,果然很快!”
樊诗月回复:“没什么,这是该做的,而且我也看皮蛋儿挺可怜的,应该去解救出来。”
“这次还是得多感谢你,你今天有没有空呢?我请你吃一顿?”鱼浪试探性问道。
“没空,我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
见樊诗月说着就要走,鱼浪又跟上去说道:“诗月,我见你脸色有些疲倦,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在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