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县令开始大声质问。
“被告王六氏,有人状告你于十六年前在别的县偷拐了别人家孺子,也就是你旁边这个叫皮蛋儿的孩子,你可认罪?”
六婶被关了一晚上,现在精神憔悴,两眼无神,但还是急着辩解:“哎哟~青天大老爷,皮蛋儿真是我捡来养大的,怎么你们总说是我偷拐的呢?”
“先给你提醒一下,本官既然敢下令抓你,说明就已经掌握了你偷拐孩子的证据,要是恶意狡辩,拒不认罪,本官可不轻饶,说,你在何时何处捡的,要是敢说假话就是大刑伺候!”左县令厉声喝道。
“我在…汇水县县城外…一草垛下捡来的。”六婶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官可没那么多闲心听你胡言乱语,来人,先给我打二十棍!”左县令直接就厉声喝气地抽出刑签子。
嗯?左县令这么武断的吗?直接就要先打人,樊诗月在侧边看着,觉得这么武断判案有点过,也不合规矩。
见臂粗的杀威棒马上就要招呼到自己身上,那东西,打在身上没几下就得成残废,六婶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哭着叫喊:“大人冤枉啊!”
左县令接着厉声表示:“王六氏,根据大维例律,拐卖幼童者,连坐全家,你要是再不认罪,一旦落实,夷灭全家,你原来一家三口都要满门抄斩!”
“哎哟,冤枉呐……”六婶害怕得发抖,又说不出话来。
“你若是将实情主动说出,本官还可以从轻发落,饶你们一命!”
左县令厉声喝气的施压,完全不给六婶考虑,不听辩解,直接就要求六婶认罪,不认罪就打死她,然后还要将她满家斩首,鱼浪也莫名觉得这么审问有点武断。
下一刻。
“民妇认罪,民妇认罪,皮蛋儿确实是我偷拐的。”
哈?六婶居然认罪了,这是被威逼吓的?
“这么说,你还是肯招了,立马说出实情!”左县令命令道。
六婶苦着脸叙述:“当年我去汇水县办事,在县城街头偶然发现了皮蛋儿,我看他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但却是独自一人在街头巷尾哭着晃达,我估摸啊,是哪家大人把自家孩子弄丢了,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把皮蛋抱进我背篓里,背回了家。”
鱼浪听了心里一想,如果真如六婶所说,那么这种情况还真可以说是他捡的,当然也可以说是他偷拐的,都没毛病!
外面的乡亲邻里也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左县令发话表示:“就算是走丢的孩子,你就应该上报官府,把孩子送到衙门来,而不是偷偷摸摸背回自已家里,这与偷拐并无实差,你说的这些可保证属实?!”
“民妇所说句句属实,以天为誓。”六婶保证道。
“本官会派人到汇水县调查的,就先暂且认为你说得是真的,所以你偷拐孩子的罪依然成立。”
六婶立马叫喊:“大人,我已将实情说出,还望大人开恩,饶了我一家人。”
左县令反问:“你偷孩子的罪状岂能就这么算了?并且,据状,你把皮蛋儿带回家后,并没有好好待养,而是把他整日关在鸡棚舍里,不让其出门,如此恶劣行径,都是你的乡里邻居知道的事,你安的是什么心?”
六婶解释:“我这么做,不过是想让他老实本分的干活。”
“放屁!就算是奴仆也不能恶劣对待,你这算是虐待他人之罪。”
左县令说着问向皮蛋道:“皮蛋儿,王六氏平日里如何对你?”
“我……我……”从没出过门,又被六婶奴教的皮蛋儿,哪里见过公堂,压根没有独立自主的意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见皮蛋没有独立表达能力,左县令表现很愤怒,居然把人养成这样。
左县令又问:“皮蛋儿,你可有什么心愿?
“我……我……”皮蛋儿还是支支吾吾放不出一个屁来,看来真是有出门幽闭症,这都是长期没接触外面所致。
思想向后,左县令又思索了好一阵,最后醒木一拍。
“被告王六氏,你因偷拐幼童,按律应斩,但念你刚才主动说出实情,饶你一命,罚银五十两充公,并接受官府的定期行为监督,另外,皮蛋儿与你解除养子关系,作为自由身,不得任何人干预其人身自由,定判!”
哈?这就定判了?!鱼浪一句话都还没说呢!
“退堂!”随着衙役的一声退堂,围观村民没人有异议,叽叽喳喳的讨论退去。
见左县令起身走后,樊诗月放下笔立马追过去,之前她找到左县令,把皮蛋儿一事告知,左县令听后表示这种小事,交给他半天就搞定了。
还以为左县令有什么高招,原来就是威逼加刑讯逼供。
后衙里,左县令正在换下官服。
“大人,您就这么快把这案子审判了,会不会太武断了?”
左县令笑着回应:“樊姑娘,你就说本官办案的效率高不高吧?!”
“效率是高,但是……”樊诗月迟疑道。
“你觉得太武断?那你就说本官判得对不对吧!”
樊诗月微微点头。
左县令继续追问:“民众信服不信服呢?”
“民众倒是没人反对,也没有其他异议!”
“那不就对了,办案讲究效率,只要服得了众,有何不可?”左县令一边说一边取下官帽。
“但我觉得你刚才是威胁六婶认罪,还要用刑,完全没有证据,如果所有案子都这么办,也许会造成屈打成招的冤案。”
左县令反问:“你觉得王六氏冤?”
“额……不冤,偷拐幼童,虐待他人,确实不冤,只是觉得不经过证据和审讯,直接把罪名安在犯人身上让其认罪,这样的做法不合规矩。”
左县令闻言被逗笑了,解释道:“呵呵呵,樊姑娘,你是新任官,可能还不清楚,自古以来,当官的审案,都是这么审的。”
“都是这么审的?难道不讲究人证物证,一点道理都不讲?”樊诗月惊问道。
“你是官,他们是民,一个当官的跟一个平头百姓讲什么道理?当官的不作威作福,你当什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