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喆已经躺下了,但根本睡不着。
虽然侍从们给草席铺上了厚实的被褥,躺在上边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铺面都要舒适,但一想到对面坐着的这位是解梦的高手,苏喆感觉整个人都矍铄了起来。
他内心来来回回推测,阿旦这个释梦之法,不会能看到他人的梦境吧?不会也跟坟主一样,能进出他人梦境吧?要真到这地步,自己还有什么能瞒着他的,要不要现在就老实交代以求宽大处理。
没错,阿旦说到做到,也住进了这座帐篷。
不仅住过来了,还坐在苏喆对面的草席上拿着一卷竹简,就着烛光阅读。
一时间苏喆分不清自己是怕阿旦释梦还是更怕坟主入梦。
这时,一直失去意识的系统哼唧了一声,爬了起来。
苏喆怕这家伙露出什么马脚,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只见到系统一脸沮丧地盯着苏喆,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对面的阿旦,口中不断发出“咕咕咕咕”的声响,苏喆估计它是在低声骂自己。
而阿旦则微微抬起头瞥了一眼系统,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便再次低下头,继续阅读手中的竹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好一会儿,苏喆正想松口气的时候,阿旦突然轻声叹道:“公子如若实在无法入眠,不如起身陪我聊聊。”
苏喆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猫头鹰就迫不及待地一边飞扑到他脸上,用力拍打着翅膀,一边在他脑内声嘶力竭地大喊:“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装睡?难道没看见本系统回来了吗?不知道要赶紧主动来了解情况吗!”
“快给我闭嘴!”苏喆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来躲避猫头鹰不停挥舞的翅膀和锋利的爪子,同时在脑内回复道:“阿旦似乎也有影响梦境的能力,你在他面前最好还是老实一点为好,免得露出破绽。”
这一幕在阿旦看来,则是神鸟只是在与苏喆嬉戏玩闹,便又问:“还从未见到神鸟这般激动,莫非有什么预言要告知我们?”
苏喆已经制住系统,赶紧解释道:“没有没有,它是嫌我没给它留饭。”
系统气呼呼地扑腾了几下,不太服气地落到火堆旁,嘴里不停发出咕咕声。
阿旦笑道:“倒是我的疏忽了。”
于是他唤来帐外守卫,吩咐他们给神鸟准备些食物,不一会儿守卫便拿来一盘生肉,系统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苏喆这装睡是没法装了,只好坐起身面向阿旦,没话找话:“我是想这会儿多睡一阵,养足精神,以免明日在车上睡着再被坟主逮到他那儿去。”
他啧声道:“这坟主出场甚是吓人,我实在不想多经历几次。”
阿旦笑道:“坟主看来只是入梦传递信息,并不会对公子有什么伤害,公子也不必过分忧惧。”
见苏喆不言语,他接着安慰道:“公子若还有顾虑,明日我便与你一同乘车,也可抵御坟主的入梦之术。”
苏喆奇道:“同你一起便可抵御入梦之术?”
阿旦道:“不错,释梦、拒梦、入梦本也是同源之术,只是修习的不同阶段罢了。”他放下手中的竹简,回忆道:“父亲与我传授此术时,说入梦之术需要深厚的修为方可修习,我便先学了释梦与拒梦。只是日常甚少使用,并不算精通。”
他笑了笑:“不过抵御坟主的入梦术,还是勉强可以做到。”
苏喆道:“旦公子可真是无所不能,也难怪太子会让你主持祭祀。”
阿旦正色道:“公子慎言,祭祀乃国之重事,关乎国运民生,太子处的祭祀本应由泉公子全权负责,只是昨日他面上受伤,不便在神前行走,这才由我代持。”
他面色严肃,叮嘱苏喆道:“公子切记,这些微末之技,是不可与祭祀相提并论的。”
苏喆抱歉道:“唐突了,之前虽听说过‘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但并未理解其意,今日听公子教诲,才知道之前对祭祀之事了解得过于简单了。公子勿怪。”
想不到阿旦听到这句却突然来了兴趣。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他把这话来回吟读了数遍,道:“公子是从何处听到此话的?”
这给苏喆问住了,他之前在网上乱逛看到觉得押韵好听的句子,无意中就记住了,连前文后文都一概不知,更别提作者出处了。
不过此时的他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人,这话就算不是他说的,相信以他的能力也能说出类似的话来。
于是他自信满满道:“在渭水边,听一位垂钓的老者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