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村屯堡内,庆功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篝火熊熊燃烧,将半个校场照得通红。肥羊在火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嗤嗤”的声音,香气四溢。黄居行私藏的陈年老酒被一坛坛搬了出来,军卒们端着大碗,痛饮狂欢。
“杀鞑子!”
“为把总干杯!”
“跟着秦把总,有肉吃,有银子拿!”
呼喊声、碰碗声、大笑声混成一片,整个屯堡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秦烈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这群喝得满脸通红的汉子们,心中却平静如水。这些人现在对他死心塌地,但人心如潮水,需要不断地用利益和威信来维系。
白彪端着一大碗酒,摇摇晃晃地走到秦烈面前,声音洪亮得整个校场都能听见:“把总!俺老白这辈子,就服两种人!一种是比俺能打的,一种是比俺能挣银子的!您两样都占全了!这碗酒,俺敬您!”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胡须流下来,浸湿了衣襟。
秦烈举起酒碗,与他碰了一下,也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带着一股火辣的劲道,但他的表情依然平静。
“白彪,你我兄弟,无需多礼。”
“嘿嘿,把总就是爽快!”白彪咧着嘴笑,酒气冲天,“俺就知道,跟着您有前途!”
这时,杨老六也凑了过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把总,您刚才说的新编制,不知道俺能分个什么差事?”
秦烈放下酒碗,扫视了一眼周围聚拢过来的众人。是时候宣布新的任命了。
“既然大家都在,我便当众宣布新的编制。”
霎时间,校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从今日起,岩石村屯堡重新编制。设三个伍,每伍二十人。”
秦烈站起身,声音洪亮地宣布着:“第一伍,伍长白彪!第二伍,伍长杨老六!第三伍,伍长孙三!”
话音一落,被点到名的三人激动得脸都红了。特别是杨老六和孙三,他们原本只是普通军卒,一跃成为伍长,这等于是连升两级!
“谢把总提拔!”三人齐声喊道,声音震天。
其他军卒虽然眼红,但也没敢有什么不满。毕竟,这三人在之前的战斗中都立过功,这个任命算是公平。
“另外,”秦烈话锋一转,“设立亲兵队,直属于我,队长卢峰!”
卢峰闻言,心中一动。亲兵队,这可是真正的心腹之职!
“还有,”秦烈继续道,“设立斥候队,专门负责打探消息,队长周平!”
周平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这个反水的探子,本以为只能当个普通兵卒,没想到还能独领一队!
宣布完任命,秦烈又拍了拍手:“今夜尽兴,明日开始操练!记住,我们的敌人不只是鞑子,还有那些想要摘桃子的人!只有拳头硬了,才能守住咱们打下的江山!”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散去。当最后一个醉汉被人扶回去后,校场终于安静下来。
秦烈独自走向黄居行的宅院,现在是他的住所了。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到两名守卫的军卒躬身行礼。
“把总,秦夫人已经安置妥当,就在东厢房。”
秦烈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院子比他原来那个破落的地方要大得多,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显得幽静雅致。
东厢房的窗户透着微弱的烛光,显然秦薇薇还没有休息。
秦烈走到门前,轻敲了几下。
“进来吧。”里面传来秦薇薇略显疲惫的声音。
推门而入,只见秦薇薇坐在床沿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烛光下,她的脸庞依然美丽,但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夫君回来了。”她起身迎接,声音依然温柔,但秦烈能听出其中的疏离。
“嗯。”秦烈关上门,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适应吗?”
“还好。”秦薇薇重新坐回床沿,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端庄,“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
她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措辞。
秦烈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夫君,我知道黄明该死,但你杀了他,真的不会有后果吗?”秦薇薇抬起头,眼中带着担忧,“我听那些军卒说,上面已经同意暂缓派遣新的把总,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等风头过了,朝廷必然会派人来…”
“到时候再说。”秦烈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你觉得我会束手待毙?”
秦薇薇一愣,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种强烈的自信,这种自信让她心中一跳。
“那你打算…”
“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秦烈站起身,走向门口,“你早点休息,明日我还有事要忙。”
“夫君。”秦薇薇忽然叫住了他。
秦烈回过头,“还有事?”
“你…真的不傻了?”她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秦烈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你觉得呢?”
说完,他推门而出,留下秦薇薇独自坐在烛光下,眉头紧锁。
第二天一早,屯堡内就响起了集合的号令。
昨夜还在痛饮的军卒们,此时都在校场上列队站好,虽然不少人还带着宿醉的疲惫,但没有一个敢迟到。
秦烈穿着一身黑色的武官服,腰间佩刀,站在队列前方。晨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威势。
“从今日起,全堡开始正式操练!”他的声音传遍整个校场,“但在操练之前,我要先说几件事。”
他走到队列前,扫视着每一张脸:“第一,从今往后,军容军纪要严格执行。迟到者,罚饭;违令者,军棍伺候;临阵脱逃者,斩!”
众人心中一凛,感受到了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严厉。
“第二,操练不是做样子,是为了保命!鞑子不会因为你们昨夜喝醉了就手下留情,战场上只有活人和死人!”
“第三,”秦烈声音一顿,“我们不只是要守,更要攻!被动挨打不是我秦烈的风格,也不应该是你们的风格!”
白彪举手问道:“把总,您是说…我们要主动出击?”
“不错。”秦烈点头,“鞑子以为我们只会龟缩在堡垒里,我偏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以攻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