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狗鞑子,跑咱们墩堡来松筋骨,真是找死!”
白彪唾了一口。
继续道:“还说,他们鞑子王庭,有个什么鸟大人物要来,所以他们那支鹰师,在大同镇左近已经趴窝大半个月了。上头也因为那大人物要来,停了对咱们大洪的骚扰。所以,巴克这回,还有先前那巴图,都是他们自个儿跑出来打秋风,跟鞑子大军没半点干系!”
白彪越说越是眉飞色舞:“而且,巴克出来的时候,压根没告诉他老子,就是那个叫巴汉的百夫长他去了哪儿!咱们这两回,把他们杀了个干净!鞑子那边,根本不晓得巴图和巴克是折在了咱们手里!”
堡楼内,原先那批老弱军卒听闻此言,脸上皆是露出喜色。
有人松了口气道:“这么说,咱们就不用担心鞑子大举来报复了?”
孙三接过话头,对秦烈道:“秦墩长,忽铁那边,说的跟元温大差不差,可见这两人没在此事上撒谎。不过,忽铁还交代了两桩要紧事。”
他声音压低几分:“其一,巴图曾无意中听他老子巴汉念叨,说那要来的大人物,是鞑子王庭的一位王子,来边境,据说是要跟咱们大洪……和谈。”
“和谈?!”
秦烈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鞑子好端端的,如何会与我大洪和谈?”
孙三摇了摇头:“这个忽铁也不知晓,他毕竟只是个小卒,知道的有限。其二,正是因为巴图提前得了这和谈的风声,才借口为那大人物准备礼物,出来四处劫掠。实际上,他是怕一旦和谈,鹰师会被调走,他想趁机多捞些好处,好去讨好一个什么贵女。”
白彪闻言,怒极反笑:“他娘的!这些鞑子崽子,没一个好东西!为了个娘们,就来祸害咱们边民!”
孙三又道:“忽铁还说,巴图在那晚攻打咱们墩堡之前,已经洗劫了好几处墩堡,搜刮了不少财物,足有三百多两银子,都被他埋在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忽铁晓得,说是在离此地三十余里的‘百殇山’山脚。”
“百殇山?”
白彪吃了一惊,“那不是过了墙子,到鞑子那边去了?孙三哥,你不会是想……”
孙三连忙摆手:“白大哥说笑了,现在哪里能去?不过,倘若两国当真和谈,咱们或许能寻个机会。毕竟,眼下知晓那批财物埋藏地点的,就只剩忽铁一人了。”
白彪摸着下巴,狐疑道:“这小子,不会是故意诓咱们,想在百殇山设个套,趁机溜了吧?”
孙三道:“瞧着不像。而且,咱们眼下也不算缺钱,三百两虽不少,犯不着为此去冒险。”
秦烈摆了摆手,沉声道:“钱财之事,暂且搁置。依着两个俘虏所言,鞑子近期,应不会寻衅报复。即便那百夫长巴汉察觉不对,想查清巴克和巴图的去向,也非易事,短时日内,倒不必过于忧心。”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亦不可松懈。巴克出来打秋风,会选杨风的中岩石墩堡,便说明咱们这地界,在鞑子眼中,并非铜墙铁壁。有巴克,便可能有旁人。鞑子鹰师在此驻扎一日,边境便多一分凶险。”
“如今三座墩堡皆在我等掌控之下,务必加强戒备。”
秦烈扫视众人,“稍后,我会做个小玩意儿,方便各堡之间传递讯息。”
白彪与孙三皆是好奇,不知秦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烈淡然一笑:“去取几块平整的木板来。”
不多时,木板取到。
秦烈也不多言,寻了些坚硬的圆木,亲自动手,叮叮当当。
片刻功夫,便削制出四个简陋的木轮,又用木钉将轮子固定在两块长条木板之下。
一个瞧着有些古怪的“小车”,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秦墩长,这……这是何物?”白彪瞪大了眼睛。
秦烈将那“小车”往地上一放,单脚踏上,另一只脚轻轻一点,身形便在堡楼内滑出丈许,稳稳停住:“此物名为滑板,用以代步,传递讯息,颇为便捷。”
这木轮粗糙,自然不甚耐用,但眼下墩堡不缺木材,坏了再换便是。
孙三瞧得双眼放光,跃跃欲试:“秦墩长,让俺也试试!”
秦烈点了点头。
孙三本就身形灵巧,试了几下,便掌握了平衡,虽有些摇晃,倒也能滑行起来,不由大喜。
白彪见状,更是心痒难耐,一把抢过滑板,嚷道:“俺也来!”
他学着秦烈的模样,一脚踏上,另一脚猛地一蹬!
“哎哟!”
只听一声惨叫,白彪身子一歪,直挺挺地便摔了个嘴啃泥,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白彪摔了个七荤八素,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生疼的屁股,瓮声瓮气地抱怨:“哎哟!秦墩长,您这……这玩意儿,不中用啊!比走路还慢,摔得老子屁股开花!”
秦烈脸上带着一丝浅笑,摇了摇头:“白彪,你那是不得其法。”
说罢,他轻巧地接过那滑板,双脚踏上,身子微微前倾,脚下稍一用力,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在堡楼内平滑地穿行。
转瞬,又灵巧地折返,稳稳停在白彪面前,姿态潇洒。
“瞧见没?”
秦烈道,“此物在泥土地上,自然行不通。可咱们这墩堡的墙头,皆是青石铺就,平坦坚实,用此物代步,再合适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分说:“其速,比奔马或许不如,但比人双腿快上不止一倍。从这下岩石墩堡到中岩石墩堡,直线不过三里,绕行城墙,也不过四里出头。脚程快,也需一刻钟。若用此物,熟练之后,怕是盏茶功夫便到,且不怎么耗费气力。”
“最要紧的是,”
秦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此物可以蹲姿滑行!若遇敌袭,箭矢从下方射来,咱们踩着它,便可借着城垛遮护,飞快挪动,无论是换位反击,还是迅速撤离,都从容许多。”
白彪听得一愣一愣的,先前那点被摔的怨气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他瞪大了眼睛,凑上前去,围着那滑板啧啧称奇:“乖乖!这不起眼的小木板,竟有这般大用场?!”
他先前只当秦烈是做个新奇玩意儿解闷,哪曾想,竟是这般实用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