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巷口的宁静。那是辆墨绿色的小型皮卡,车身沾着些许泥点,在灰扑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扎眼。许伍德眼睛一亮,知道这是高大平联系的车到了。
“高师傅!”司机探出头,冲高大平扬了扬手。车门打开时,金属铰链发出“吱呀”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来了就好,快帮着搭把手。”高大平拍了拍许大茂的后背,“去把二楼的箱子搬下来,记住,轻拿轻放!”
许大茂早已等得心急,闻言立刻噔噔噔跑上楼。他怀里抱着个牛皮箱子,箱子边角包着黄铜,看起来沉甸甸的。下楼时他走得小心翼翼,额角渗出细汗,生怕一个趔趄把这“宝贝”摔了。
“瞅你这点出息,”许伍德嘴上嫌弃,眼里却满是关切,“慢点儿,没人跟你抢。”他转头对高大平笑道:“高兄,这孩子就拜托您了,该敲打就敲打,别惯着。”
高大平摆摆手,看着许大茂将箱子搬进皮卡后斗,忽然指着车厢里的自行车道:“瞧见没?大茂,下乡路不好走,汽车开不进去的地方,就得靠它了。”
那是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车架锃亮,车把上还缠着红绸子。许大茂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这玩意儿在城里都算稀罕货,搁在乡下简直跟后世的跑车一样拉风。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车座,触感冰凉光滑。
“师傅,这自行车……”他咽了口唾沫,语气里满是羡慕。
“下乡放电影少不了它,”高大平淡淡道,“以后你熟练了,这车子就归你用。”
许大茂的心猛地一跳,差点没站稳。归他用?那岂不是说,以后他也能骑着自行车,驮着放映机,在各个村子里转悠,被老乡们围着喊“放映员同志”?他越想越美,看向何雨柱家方向的眼神里,优越感几乎要溢出来——傻柱那小子,这辈子怕是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自行车!
与此同时,城外的乡间小路上,何雨柱的身影如一道轻烟。他施展提纵术,足尖在地面轻点,几个起落就跑出百米开外,速度快得像辆小电驴。路边的野花野草被带起的风拂得簌簌作响,远处的山峦在他身后渐渐缩小。
这半个多小时里,他刻意绕开了地图上标记的敌特资源点,只挑荒僻的小径走。当眼前出现成片的农田时,他放缓了脚步,内力收于丹田,呼吸渐渐平稳。田埂上的泥土带着潮气,踩上去软乎乎的,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咳咳……”不远处的田地里,一个老农直起腰,手搭凉棚望向他。老人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脸上的褶子像干涸的河床,眼神里带着警惕:“小娃子,你是做啥的?”
何雨柱心里一凛,知道自己这城里人的打扮在乡下格外显眼。他停下脚步,露出和善的笑容:“老乡您好,我是城里饭店的,出来收点野味食材。”
老农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细布衬衫、灯芯绒裤子,脚上的布鞋干净得没沾泥,怎么看都不像走街串巷的贩子。“饭店的?”老人手里的锄头顿了顿,“哪家饭店啊?”
“鸿宾楼的。”何雨柱报出名字,注意到老人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鸿宾楼在四九城有些名气,乡下的老人多少听过。
“鸿宾楼……”老农喃喃重复,语气缓和了些,“你这年纪轻轻,就能在鸿宾楼做事?”
“跟师傅学了几年厨,”何雨柱笑了笑,指了指远处的山林,“我们后厨缺些山野里的食材,比如野兔、山鸡,还有新鲜的菌子。老乡,您知道这附近哪里能弄到吗?”
老农沉默了片刻,把锄头靠在田埂上,从怀里摸出旱烟袋。“野味啊……”他吧嗒着烟锅,吐出一口浓烟,“前几年山里多,现在少了。上个月邻村有个猎户进去,三天才回来,说是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何雨柱心中一动,想起王卫国说的剿匪和敌特,看来这山里确实不太平。“不干净的东西?”他装作好奇地问。
“嗨,谁知道呢,”老农摆摆手,不想多谈,“反正是不敢往深处去了。要说野味,我家后院倒是养了几只鸡,不过都是下蛋的,不卖。”
何雨柱扫了眼老人粗糙的手掌,那是常年握锄头磨出的茧子。他知道,在这年月,农民家的鸡比金子还金贵,鸡蛋是要攒着换盐换布的。“老乡,我不白要您的东西,”他从兜里掏出几张旧币,“您看这价格怎么样?”
老人盯着他手里的钱,眼神复杂。何雨柱给的价码比城里贩子高出两成,足够买半袋粗粮了。“你这娃……”老人犹豫了一下,“我家确实有两只老母鸡,不下蛋了,你要是不嫌弃……”
“不嫌弃!”何雨柱连忙道,“只要是新鲜的就行。”
老农点点头,扛起锄头:“那你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村子走。路上,何雨柱瞥见田地里插着的稻草人,破旧的草帽被风吹得晃晃悠悠。老农忽然开口:“娃子,你老实说,是不是城里出了啥事儿?我昨儿去镇上换盐,看见好多穿军装的在查人。”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能有啥事儿,就是例行检查呗。老乡,您放心,现在是新社会了,治安好着呢。”
老农“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走到村口时,何雨柱看见几个光屁股的娃娃在玩泥巴,看见他都好奇地围过来,嘴里喊着“城里来的叔叔”。
老农的家在村子最里头,是座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拴着一头老黄牛,正慢悠悠地嚼着干草。老人从鸡窝里抓出两只瘦骨嶙峋的老母鸡,羽毛都有些掉了。“你看这鸡……”
“挺好的,”何雨柱掏出钱递过去,“老乡,您数数。”
老人接过钱,手指蘸着唾沫数了好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他又从屋里拿出几个土鸡蛋,塞给何雨柱:“这是刚下的,算送你的。”
何雨柱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临走时,老人忽然拉住他,低声道:“娃子,听我一句劝,这阵子别往山里去,尤其是西边那片林子,邪乎得很。”
何雨柱心中一暖,点点头:“谢谢您,老乡,我知道了。”
离开村子时,何雨柱怀里揣着两只老母鸡和几个鸡蛋,心里却沉甸甸的。老农的话让他意识到,城外的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他没有直接回城,而是绕到山脚下,远远望了望西边的林子——那里雾气弥漫,隐约能看见几棵被砍断的树木,显然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看来师傅说的没错,那处资源点确实危险。”他喃喃自语,转身朝回城的路走去。
走到半路,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回头一看,竟是许大茂骑着那辆“飞鸽”,脖子上挂着相机,正得意洋洋地冲他挥手:“柱子,真巧啊!你咋在这儿?”
何雨柱挑眉:“你不跟着你师傅放电影,跑这儿来干啥?”
“师傅去公社开会了,让我先把设备送过去,”许大茂停下车,拍了拍车座,“咋样,柱子,没见过吧?这可是‘飞鸽’牌,全进口零件!”
何雨柱懒得理他,转身就走。许大茂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哎,别走啊!我跟你说,今儿我可开了眼了,公社书记见了我师傅,那态度……对了,你知道啥是放映机不?就是能放电影的那个……”
何雨柱听着他喋喋不休的炫耀,忽然停下脚步,指了指远处的山林:“许大茂,你知道那片林子是啥地方不?”
许大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不屑道:“不就是片破林子吗?咋了?”
“昨儿我听老乡说,那里头有土匪,”何雨柱故意压低声音,“前儿个还劫了个猎户呢,听说死得老惨了……”
“你……你胡说!”许大茂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少吓唬我!”
“我吓唬你干啥?”何雨柱耸耸肩,“不信你就往里头走走试试。行了,我得回城了,你自个儿在这儿‘开眼’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煞白的许大茂,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身后传来许大茂慌乱的铃铛声,还有他气急败坏的叫喊:“何雨柱你个混蛋!你给我等着!”
何雨柱勾了勾嘴角,加快了脚步。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怀里的老母鸡偶尔扑棱一下翅膀,发出“咯咯”的叫声。他知道,许大茂这种人,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回到四合院时,天已经擦黑了。中院贾张氏的骂声又响了起来,似乎还夹杂着秦淮茹的哭声。何雨柱皱了皱眉,径直回了屋。雨水看见他回来,立刻扑了上来:“哥,你可算回来了!贾奶奶又来闹了,说秦大姐不嫁给东旭哥,就是忘恩负义……”
“别管他们,”何雨柱把老母鸡递给妹妹,“把鸡杀了,今晚炖鸡汤。”他不想掺和院里的破事,只想好好吃顿饭,然后琢磨琢磨下次出城该怎么避开危险,多弄些药材给师傅。
厨房里很快飘起鸡汤的香味,浓郁的香气驱散了中院的争吵声。何雨柱坐在桌前,看着妹妹忙碌的身影,心里渐渐踏实下来。不管外面的世界多复杂,他都得护好妹妹,守好这个家。至于许大茂的炫耀和贾张氏的撒泼,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窗外,月亮爬上了院墙,四合院在夜色中渐渐安静下来。何雨柱端起碗,喝了口热乎乎的鸡汤,目光望向窗外——他知道,属于他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