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五年腊月初三,北京的冬天干冷刺骨,鸿宾楼后厨的砖墙上结着厚厚的冰花。何雨柱将最后一道菜装盘,解下蓝布围裙时,杨国涛抱着账本走过来,袖口露出的上海牌手表在灯光下闪了闪。
“柱子,”杨国涛压低声音,“李师傅说你明儿要去拜师宴?正好今儿生意不忙,给你放天假。”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好好跟着李师傅学,将来咱鸿宾楼就指望你了。”
何雨柱愣了愣,旋即拱手致谢。在那个讲究“师徒如父子”的年代,第一次正式拜访师傅需得郑重其事。他解下围裙,特意将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袖口折整齐,这才揣着工资条出了门。
隆福寺街的副食店里,售货员张姨正在擦玻璃。见何雨柱进来,她笑着打招呼:“柱子今儿稀罕啊,不买桃酥改买酒了?”
“张姨,”何雨柱搓了搓冻红的手指,“给我来两瓶汾酒。”他想起三大爷阎埠贵说过,北京老百姓爱喝菊花白和汾酒,茅台那是首长才能喝到的,便特意选了平价好酒。
张姨从货架上拿下两瓶“汾阳王”,用油纸包好:“两瓶四块二,要不要再给你包点酱菜?”
何雨柱摇摇头,付了钱,又去菜市场买了二斤五花肉和两条活鲫鱼。路过自行车铺时,他忍不住驻足——橱窗里的“永久”牌自行车标价188元,他摸了摸兜里的工资条,算起日子:月薪三十八块,加上之前攒的,再省两个月就能拿下。
回到四合院时,暮色已经漫过青砖灰瓦。何雨水蹲在自来水龙头前洗袜子,看见哥哥手里的油纸包和鱼桶,眼睛一亮:“哥,你买鱼啦?”
“三大爷说明儿带我去钓鱼,”何雨柱笑着晃了晃鱼桶,“先练练手,回头给师傅露一手清蒸鲈鱼。”
话音刚落,前院传来阎埠贵的咳嗽声。这位三大爷穿着磨破袖口的棉袄,手里拎着个旧铁皮桶,桶里装着钓竿和蚯蚓:“柱子,明儿卯时三刻,后海西北角老槐树底下见。”他瞥了眼鱼桶里的鲫鱼,眼神一亮,“哟,还没钓就有收获了?”
何雨柱心知三大爷爱占小便宜,故意把鱼桶往怀里收了收:“这是给师傅准备的见面礼,等明儿钓着大鱼,再给您送两条。”
阎埠贵干笑两声:“瞧你说的,三大爷是那种人吗?我就是瞅着这鱼新鲜,想问问你咋收拾......”
夜里,何雨柱躺在炕上,看着系统面板上“厨艺4级(6230\/)”的数字,忽然想起李保国说的“刀工要稳,心性更要稳”。他摸出枕头下的《四川菜谱》,就着煤油灯翻到“豆瓣鱼”那页,手指划过“炸至金黄再焖煮”的批注,暗暗记下每个细节。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透,何雨柱就背着渔具出了门。后海的冰面结着薄霜,阎埠贵已经蹲在老槐树下,正在往鱼钩上挂蚯蚓:“柱子,来试试我调的鱼食,里头掺了香油渣子,鲫鱼最爱这口。”
两人刚把钓竿放下,远处传来卖糖墩儿的吆喝声。阎埠贵搓着手感慨:“一晃眼,你都成主灶师傅了。想当初你爹在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说错话,连忙住嘴。
何雨柱倒是没在意,盯着浮漂轻声道:“我爹走得早,多亏您和一大爷照应。”他顿了顿,“等我考上中级证,雨水上学的事儿,还得劳您多费心。”
阎埠贵心里一暖,这孩子果然懂事。他正想搭话,忽见浮漂猛地往下一沉,连忙喊道:“柱子,上鱼了!”
何雨柱手腕猛地一扬,钓竿弯成弧形,一条斤把重的鲫鱼甩着尾巴破水而出。阎埠贵急忙拿抄网去接,却不小心踩滑了脚,“扑通”一声坐在冰面上,逗得何雨柱哈哈大笑。
“你这小子,”阎埠贵揉着屁股爬起来,“等我钓着更大的,非让你赔条烟不可!”
两人说说笑笑,一上午钓了七八条鲫鱼。何雨柱挑出最大的两条,用草绳穿了挂在自行车把上,剩下的非要分给阎埠贵:“三大爷,您拿回家给解娣她们熬汤,小孩子长身体需要补补。”
阎埠贵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心里却盘算着:这孩子不仅手艺好,还懂得人情往来,将来必有出息。
从后海回来,何雨柱先去菜市场买了二斤点心,又到粮店换了五斤细粮,这才带着雨水往李保国家走。李保国住在护国寺街的大杂院,青砖门楼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子,师娘王秀兰早已候在门口,看见何雨柱手里的汾酒和鱼,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快进屋,你师傅早备好了下酒菜。”
屋里飘着浓浓的豆瓣香,李保国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烟袋锅子在何雨柱肩上敲了敲:“钓鱼去了?”他一眼就看见何雨柱裤脚的泥点,“钓着鱼没?”
“钓着了!”何雨柱连忙把鱼提起来,“打算给您做道豆瓣鱼尝尝。”
李保国点点头,转身从碗柜里拿出个铁皮盒,里头装着油乎乎的炸花生:“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尝尝你师娘做的红烧肉。”
何雨水躲在哥哥身后,忽然指着墙上的照片惊呼:“哥,那是师傅年轻时候?”
墙上挂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二十来岁的李保国穿着军装,站在灶台前,手里举着刚出锅的麻婆豆腐,身后站着几位穿中山装的首长。
“那是五三年,”李保国摸出烟袋,“我在四川驻京办事处当厨子,给首长们做过几回菜。”他忽然看向何雨柱,“柱子,师傅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进过人民大会堂做菜。你天赋好,将来要是有机会......”
何雨柱重重点头,心里忽然涌起股热流。他想起系统空间里的菜谱,想起李保国手把手教他炒糖色的场景,忽然明白——有些传承,不仅是手艺,更是一代人的期许。
师娘端着红烧肉上桌时,何雨柱主动站起身:“师傅,让我来露一手豆瓣鱼吧。”
李保国挑眉:“行啊,厨房归你了。”
何雨柱系上师娘的蓝布围裙,在灶台前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剖鱼、腌渍、炸制、调汁,每一步都精准利落。当鱼肉裹着红亮的酱汁出锅时,李保国忍不住凑上前:“好小子,这色泽比我当年还强三分!”
席间,李保国喝着汾酒,忽然放下酒杯:“柱子,下月考核我给你报了名。记住,别紧张,把平时的本事拿出来就行。”他忽然压低声音,“我托人打听过,这回主考官是惠丰楼的陈师傅,他最看重刀工......”
何雨柱认真听着,不时点头。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在饭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觉得,这顿拜师宴吃得比任何时候都踏实——有师傅的指点,有妹妹的笑容,还有怀里系统空间里跳动的数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从李保国家出来时,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何雨水攥着师娘给的水果糖,忽然问:“哥,你说师傅为啥总盯着你的刀工?”
何雨柱抬头望着星空,想起李保国墙上的照片,轻声说:“因为刀工是厨子的根基,就像做人,得稳当、扎实。”
四合院的屋脊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何雨柱摸了摸怀里的汾酒瓶,忽然加快了脚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他的厨艺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