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深秋的清晨,四合院的青石板路上结着薄霜,何雨柱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在中院练完一趟狮形桩。他额角微微冒汗,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消散,掌心却因桩功练习而微微发热。远处传来卖豆腐脑的梆子声,他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的粮票,盘算着今天给妹妹换点白糖。
“柱子,大清早的又在舞枪弄棒?”易中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个铁皮饭盒,“你一大妈蒸了窝头,给你和雨水送俩过来。”
何雨柱转身接过饭盒,触到饭盒表面的温度,心中微微一动。易中海向来精打细算,今天突然送吃的,必有缘由。他想起昨天傍晚聋老太太屋里的动静——易中海被喊去后院,直到天黑才出来,脸色古怪。
“谢一大爷,”何雨柱揣好饭盒,故意装出懵懂的样子,“您找我有事?”
易中海咳嗽两声,往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柱子,你爹的事,大爷心里也不好受。不过你放心,轧钢厂那边我去问了,你爹的工资还能领三个月,这是组织上的照顾……”
何雨柱挑眉:“然后呢?”他太清楚易中海的套路了,先给颗甜枣,再提要求。
“咳,”易中海搓了搓手,“东旭的事你也知道,转正考核延期到下周末了。这孩子现在连筷子都握不稳,大夫说得多吃点有营养的……”
“一大爷,”何雨柱打断他,“您要是想让我给东旭哥送菜,明说就行。但丑话说在前头,我每天带的菜就那么多,雨水还等着长身体呢。”
易中海脸色讪讪,正要说什么,忽听后院传来聋老太太的咳嗽声。何雨柱瞥见老人扶着门框招手,立刻借口离开:“一大爷,我去看看老太太,您回吧。”
聋老太太的屋里飘着股淡淡的药香,何雨柱进门时,老人正往炉子里添煤块,火苗映得她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大孙子,”她指了指桌上的搪瓷缸,“刚煮的梨水,加了糖精,你尝尝。”
何雨柱端起缸子,甜得发苦的味道让他皱眉。老太太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知道你嫌弃,可现在糖票金贵,只能这么凑合。”她忽然压低声音,“昨天你走后,我想起一个人——前清醇亲王府的药膳师傅,姓周,现在住在牛街。”
何雨柱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老太太,您确定?现在这年月……”
“我心里有数,”老太太摆摆手,从柜子里拿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张泛黄的纸条,“这是周师傅当年给太太们做八珍糕的方子,你拿着。记住,别说是我给的。”
何雨柱接过纸条,手指触到纸面的纹路,像是陈年的宣纸。他想起昨天易中海从后院出来时的表情,忽然明白:“老太太,您是不是跟一大爷说了什么?”
老太太盯着何雨柱看了会儿,忽然叹了口气:“柱子,你比东旭聪明,也比他有血性。我老了,总得为以后打算……”她没说完,却用拐杖敲了敲炕沿,“国术这东西,讲究个‘义’字。你师傅教你功夫,你惦记着他的身子,这就是义。”
何雨柱听懂了老太太的暗示,心中却有些复杂。他知道,在四合院这个小江湖里,聋老太太的点拨意味着什么——易中海可能会因此加大对他的拉拢,而他,也需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寻找药膳师傅。
“老太太,”何雨柱站起身,“您放心,我心里明白。等我师傅的病好了,我带他来给您请安。”
从聋老太太屋里出来,何雨柱直奔鸿宾楼。后厨里,李保国正在吊汤,见他进来,故意提高嗓门:“柱子,去把案板上的黄芪洗了,给杨师傅炖鸡汤。”
何雨柱会意,跟着李保国进了储藏室。老人从柜子深处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两野生黄芪:“这是我托人从张家口弄的,你拿回去给杨师傅。记住,别说是我给的。”
何雨柱鼻子发酸,想起昨天刘海忠等人的嘴脸,忽然觉得这四合院里,总有些温暖藏在算计之下。他把聋老太太给的八珍糕方子递给李保国,老人看了眼,手抖了抖:“这方子……是宫里的路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您别管,”何雨柱笑了,“您就说,能不能用?”
李保国点点头,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小本,上面记着各种药膳配方:“能用,不过得改良。现在哪儿找得到鹿角胶、紫河车?先用红枣、枸杞代替吧。”
整个上午,何雨柱都在后厨帮李保国配药膳。他特意多留了些边角料,准备晚上给妹妹做顿红烧肉。快下班时,许大茂晃悠到后厨,故意大声说:“柱子,听说你在练武功?我可告诉你,现在讲究科学,别信那些封建迷信!”
何雨柱擦了擦手,盯着许大茂的眼睛:“科学?那你说说,放映机的灯泡为什么会亮?”许大茂张口结舌,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惹得后厨师傅们一阵哄笑。
傍晚回到四合院,何雨柱远远看见易中海站在自家门口,正和雨水说话。小女孩手里攥着块玉米面饼子,脸上带着怯生生的笑。
“一大爷,”何雨柱走上前,把饭盒递给雨水,“您又来啦?”
易中海咳了咳,从兜里掏出两张粮票:“柱子,这是给你的。东旭的事,大爷不勉强你,不过……”他看了眼雨水,“你妹妹还小,以后要是有难处,尽管开口。”
何雨柱接过粮票,忽然想起聋老太太的话。他知道,易中海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也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一大爷,”他忽然说,“明天我多带份菜,您给东旭哥送去吧。”
易中海愣了愣,脸上露出惊喜:“柱子,你这孩子……大爷没看错你!”
夜深了,何雨柱坐在灯下,看着杨佩元喝着药膳鸡汤,咳嗽渐渐减轻。老人从枕头下摸出本拳谱,翻到夹着黄芪叶的那页:“柱子,你今天的狮形桩,打出了三分明劲。”
何雨柱想起白天易中海的粮票,想起聋老太太的方子,忽然问:“师傅,国术和人情世故,哪个更重要?”
杨佩元放下汤碗,目光灼灼:“国术修的是身,人情世故修的是心。真正的武者,要能在这世道里,既守得住拳头,也守得住本心。”
何雨柱点点头,忽然明白聋老太太为什么提前点拨他——在这个讲究“集体”的年代,单靠拳头硬气是不够的,还得学会在人情世故中周旋,就像提纵术一样,借着力才能走得更远。
窗外,许大茂家的灯灭了,中院传来贾张氏的骂声。何雨柱摸出聋老太太给的方子,借着煤油灯的光又看了一遍。他知道,自己正在走进一个更深的江湖,那里有药膳师傅的秘密,有国术传承的脉络,还有四合院里永远不会停止的明争暗斗。
但此刻,他攥着手里的黄芪和粮票,忽然觉得底气十足。或许,这就是师傅说的“本心”——不管世道如何变化,总有人愿意在算计中留出一点善意,在冷漠中藏起一丝温暖,而他,要做那个既能打出明劲、又能接住善意的人。
秋风穿过窗缝,吹得煤油灯忽明忽暗。何雨柱站起身,在院子里站定,缓缓打出一套提纵术的基础步法。月光下,他的影子在青砖地上摇曳,像一株正在扎根的树,根须越深,枝叶越茂,终有一天,能在这片土地上,长出属于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