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坐的太久了,身子都有些麻木,瞧着窗外的天色已暗。
昨夜里用左手挡了那本飞来的书,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早晨见着都有些青紫,那人用的力气还真是大。
若是砸在头上,怕是人都晕了。
将那些宣纸收好,叠在一处,和着之前的一起放着。
苏婆婆端来莲子羹,正好有些乏了,吃些粥歇歇。
主殿书房里头,景深正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焦心事。
景深拿着书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今日漠城和定胡人就要开战,如今也不知战况如何。
今儿一整天里,他都心神不宁,心中总有着不好的预感。
祭城的援兵也不知能不能及时赶到,能赶到是最好,若不能……
陵苕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
“殿下,明将军今日午时出了城门,还乔装了一番,我已派人跟着,若是有什么事,即刻来报。”
“明甫那只老狐狸,既然我这儿都能收到今日开战的消息,宫中怕是早已知晓。”
“今日早朝便觉着有些不对劲,还在想着哪儿出了问题,原来是这儿。”
“能让明甫出城到,除了那人别无二者,在这个关头,出城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真的有要事要办,要么 便是悄悄赶去漠城,若真要是漠城,这次叛乱一定不简单。”
四下安静的紧,像是一潭死水,一丝波澜也没有,景深的眼底像是窗外黑悠悠的夜色,看不清内里。
不过景瀛能让明甫离城去,莫非出了大事?
“让探子盯紧明甫,有任何可疑之处,立刻来报。”
“是。”陵苕领了命,转身就出了书房去。
景深真希望心中那份不安是杞人忧天。
……
漠城的城墙上,傅延年穿着和往常截然不同的黑衣,坐在城墙边上,这处可以看着城中之景。
城外不远处便是定胡人的兵马,原本是今日要来攻城,却不知怎的说是要迟一日。
瞧着这阵仗,定胡人的兵马倒是在气势上是不错,不过要想过这漠城,他傅延年第一个不答应。
象谷从下头爬了上来,看着坐在城墙上头的傅延年,黑衣与夜色快融为一体了,得亏着上头还有灯笼亮着。
手里还提了两壶酒,悠悠到朝傅延年走去。
“怎么,看着那定胡人怕了?”
“要不我现在找人将你送回去。”
一听着这怪怪的语气,傅延年忙的回了头看着。
“我会怕那区区定胡人?笑话,明日我定要取下那定胡头领的头,拿来当蹴鞠踢。”
象谷听着这话,有些不知该回答什么,只觉得这人口气真大,抽了抽嘴角,将手里的一壶酒扔到傅延年怀里。
见着有东西朝自己扔来,傅延年忙着接着,打开小壶的盖塞儿,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还是你想的周到。”
说罢,扬起酒壶就开始喝了起来,漠城处在边境,酒水自然是比不得锦城的,但这时哪儿还顾着这些。
就算是这清酒也觉得是人间佳酿。
“明日一战后,也不知这清酒以后还能不能喝了。”
方才还兴致盎然的人,这时说话却有些忧伤。
也不是傅延年故意如此说,那城外驻扎的定胡人军队,与这漠城里的守城比,连可比性都没有。
从锦城带来的那些个人,也不指望能如何,况且那四皇子性子狂妄,觉着定胡人不足为惧。
只是草草的写了封书信找邻城借兵,但如今还没见个人影,怕是也靠不住。
“不必如此担忧,送回给殿下的信里说了这事,以殿下的性子,断不会不管,应当会想办法帮漠城。”
听到象谷所说,傅延年虽然还是不免有担忧之感,但比方才好很多。
他与景深是自幼一起玩到大的,知道他的性子,确实不会不管漠城,也不知他这次想了什么法子让漠城度过难关。
高空之中挂着弯月,见着倒是又快成圆了,日子倒也过得实在快速。
晚间的风很大,城头立着的那军旗被风吹的阵阵发响,而那军旗上的“南安”二字,在夜色中却格外醒目。
傅延年喝着酒,抬眼望着那军旗,像是要把那旗子刻进骨髓。
“今日这酒你请我,等打了胜仗,回了锦城我请你吃酒。”
傅延年扬起酒壶和象谷碰了杯,后者只是笑了笑,没说其他,只答了句好。
夜色越来越浅,迎接的是下一日的朝阳,若是每一日都如此刻这般才好。
前些时日,傅延年去逛了逛山水,见多了贫苦人家,倒是更加厌恶战争,这次的派遣,若是他不愿来,自然是有各种理由躲过。
但他还是应了,一是不想傅家受牵连,二者也是因为他不想看着百姓受苦。
生灵涂炭有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