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窈到了王府大门时,景深已经在马车上了。见状,秦窈也连忙上去。
景深坐在马车上还是看着一册竹简,看样子,应该不是上次那册。
一身墨紫色弹墨藤纹长袍,发间是束发嵌宝紫金冠,腰间挂着一块黑玉,看不清上面是什么纹路。
王府离皇宫有些距离,路上两人也没什么话说,景深继续看着竹简,而秦窈却在想着待会儿在宫中如何应对太后那群人。
在大门陵苕出示着玉牌,为首的公公见是青阳王,立马在前方引路。
马车停在了贤宁宫外,陵苕布好脚凳,景深先行出来,本想向前走几步,似乎想到什么,景深转过身来,朝着秦窈伸出手,示意搭在他手上下车。
秦窈本想着拉开车帘,扶着玉茗下来,可抬头却看见景深朝他伸出了手。
看了他一眼,伸手搭了上去。局外人倒是觉得这一幕甚是养眼。
太后早已在殿中等候,脸上透露着不耐烦的模样,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如皇帝那般孝顺自己。
太后身旁的赵嬷嬷,见人到了跟前,端起早已备好的茶水,递给两人。
“太后金安。”四个字听不出什么语气,秦窈心中还想着两人关系竟如此巧妙。
太后没说什么,只是示意婢女将茶接过来,轻抿了一下口,意思意思罢了。
“秦窈问太后金安,愿太后万福无虞。”
相较于景深的请安,秦窈的倒更深得她心,原本想让青阳王妃吃吃苦头,倒不曾想她如此恭敬,竟也挑不出毛病来。
太后接过茶,比刚刚要多抿些许。
“给青阳王和王妃赐座。”
“听闻青阳王妃是北襄丞相之女,聪慧淑敏,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景深倒是好福气了。”
秦窈本就长得白皙,又被红色的宫装衬着,更像个陶瓷娃娃。
“太后谬赞了,秦窈只不过在父亲身边习得几个字,自然称不得聪慧二字。
果然,这宫中之人说话都是绵里带针,马虎不得,太后在这深宫多年,更是把这拿捏的更加老就,秦窈心中想着。
“赵嬷嬷,去把案上那只赤金缠丝手镯拿过来。”
景深听此,抬眸望了秦窈一眼,眼中似乎在考量什么,片刻间便移开了。
“哀家倒是觉得不错,难为你们还想着进宫请安,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只镯子跟着哀家多年,今日便赐给你。”
赵嬷嬷捧着一个精美的小木盒,递到了秦窈面前,盒中躺着那只手镯,成色倒是不错。
“谢太后赏赐。”秦窈起身接过盒子,又转身向太后行礼谢恩。
“太后估计也倦了,本王与王妃便不叨扰太后清净,先行回府了。”
说完,景深看向秦窈,后者自是知晓合意,跟着再行一礼,便跟着景深身旁离去。
太后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中,手指慢慢握紧。
还真是狂妄自大,不过是仗着他那早就成白骨的母妃,如今这南安国的江山是景瀛的,他不过就是一个臣子罢了!
越想越气愤,太后直接将刚刚两人敬茶的杯子摔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茶渣与水渍溅的到处都是。
“太后息怒,当心身子。”赵嬷嬷看此,直接跪下,身旁的宫女也随着一起,生怕跟茶杯一个下场。
离开贤宁宫的两人,直接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车上的气氛有些尴尬,从贤宁宫出来后,秦窈便发现景深的脸色有些不对,像是一种厌恶至极的样子。
“王妃这是打算盯着看本王多久。”
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倒是把秦窈吓了一跳。
“王爷似乎并不喜欢去贤宁宫。”
反正也看的,不如破罐子破摔,再者,确实好奇景深与那太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早做准备。
反过来,景深倒是没有料到此人如此直接,竟就这样说了。
“王妃只需记住,这皇宫的人送的东西别轻易收,免得这合作还没开始,就死在别人手中。”
景深这人还当真是和父亲当初给的信中一样,说话从不按常理。
太后刚赐的镯子就放在旁边,秦窈看了一眼。
她心中自是晓得太后并未准备什么见面礼,不过是临时充数罢了。在皇宫中,这等货色的镯子多的是,甚至奴才办事得心,妃嫔都能赏赐。
许是看到秦窈的动作,景深拿起了那方小木盒,拿出了镯子。
“还真是舍得。”景深将镯子扔进了木盒,继续看起了竹简。
“王爷,如今你我是合作关系,自然是需要知道些王爷对于合作的看法,我也好做下一步打算啊。”
来南安国后,所知道的消息不是靠之前父亲查的,就是尚香楼的助力。但这些根本远远不够。
也不知景深是太专心没听见,还是装成听不见,也没个下文,倒是给秦窈弄得不快了,她相信,景深就是装的。
到了后面一段路,两人也没再说一个字,最后那说出的问题,也没有被回答。秦窈心中气的不行。
按着马车内的位置,秦窈当先行下车,可是按身份,景深当是先下。
正当景深想起身时,秦窈先他一步,陵苕见拉开车帘的是秦窈时,心中顿时起了疑惑。
玉茗赶忙向前扶着,秦窈本想着直接回西苑,下一刻,背后便传来一句。
“随本王去书房一趟。”景深说完便自顾自的向前走,秦窈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王府。
玉茗和陵苕在书房外候着,书房连着院子,临近中午时分,太阳的光辉洒进了房中,透过窗棂的空隙,折射成几束映照在书案边。
窗边放着茶案,周围摆着两把木椅,窗户被景深推开,半圆形的窗口,正对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似乎是一株桂花。
景深示意秦窈坐下,几丝凉风吹进来,给燥热的夏日解了几分烦闷。
“宫中的人若是传唤你,尤其是太后,如无大事,你可用本王的名义推辞。”
“平日出府,找郑叔派侍卫随行,若本王不在府中,有难处便让陵苕或者郑叔寻本王。”
“你如要在朝中布局,最好要找好退路,免得引火上身。”
景深自顾自的拿着棋子在棋盘上摆着,一枚黑子,一枚白子,你追我赶,不知生路在何处。
“过几日,尚香楼有一场争花魁的宴,而那最有把握夺魁的两人皆是我布下的棋子。”
“她们二人与户部尚书,刑部侍郎,以及工部的人都有关联,日后,这便是朝中那只大网的关键所在。”
景深听此,抬眼看向秦窈,棋盘上的棋局已经分出胜负,白子先落,占的先机,将黑子困死在棋局中。
“那夜的刺客已经查出,本王已经派陵苕处置。”
景深倚靠在座椅上,眼神直对着秦窈,仔细看着她的眉眼,竟是一双桃花眼,加上描了些脂粉,眼神深邃,眸中映上了自己的身影。
“多谢王爷。”许是看着景深盯着自己,看着有些不自在,端起一旁的茶水喝着,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景深起身朝着书案走去,拿起案上的一个木盒,又折回茶案。
“此物算是青阳王妃的信物,拿着此物,在外办事应当会顺利些。”
木盒做的倒是极具精致,就是不知上面刻的是什么花纹,木盒放在了秦窈面前。
盒中是一枚玉佩和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青阳王妃四字。
而玉佩通体是暖白色,周边刻的是祥云,一面的中心刻着‘青’字,一面刻的倒是不知是何。
看着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倒与那日见景深戴的那枚黑玉有些相似,应当是能证明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