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条大鱼啊。\"我搓着手，\"一条线索能引出一片江湖。\"
接下来几天，我们争分夺秒地准备。小岳进步神速，几个高难度的\"飞牌术\"已经有模有样。李明也破天荒地积极，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改装了一套电子道具，可以远程遥控牌面变换。
周六傍晚，我们带着满满一后备箱的道具，驱车前往张世豪位于南山区的私人别墅。车是租的尼桑蓝鸟，据说在深圳商界很风光，一天租金就要三百多，但为了撑场面，这钱花得值。
别墅区门口，保安拦下我们检查：\"找谁啊？\"
\"张总请我们表演魔术。\"我递上名片。
保安上下打量我们一行人，对讲机里传来确认后，才不情不愿地放行。远处，一栋三层独栋别墅灯火通明，门前已停了十几辆车，清一色的宝马奔驰，还有几辆当时最新款的帕萨特和皇冠。
\"这阵仗，\"小岳咽了口唾沫，\"比俺们村里过年还热闹。\"
\"别紧张，\"我轻声提醒，\"这帮人再有钱，看魔术时也跟小孩一样单纯。\"
张宅内部装修豪华但俗气，大理石地面、水晶吊灯、欧式家具，电视墙做成罗马柱造型，挂着几幅山水国画，也不知真假。客厅里已聚集了三十多人，男的西装革履或休闲装，女的珠光宝气，孩子们则个个穿着校服，手里举着mp3。几个穿制服的服务员在穿梭上菜，香槟塔在中央闪闪发亮。
\"看来是打算趁机做生意。\"李明小声嘀咕，\"果然不是单纯给儿子过生日。\"
\"专心咱们的活儿。\"我提醒道。
我们在客厅一角架起简易舞台，布置道具。小岳卯足了劲擦拭魔术道具，生怕出什么纰漏。默哥和李明则负责调试声光设备。花蕊没来现场，她留在店里处理其他事务。
七点整，张世豪拍拍手，客厅安静下来：\"各位叔叔阿姨，今天是我儿子铭铭的生日，特意请来专业魔术师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第一个节目是\"空手生扑克\"——将空手变出一整副扑克牌。这是台上障眼法的经典，实际上用的是老千\"偷牌上手\"的变种技术，只是加大了动作幅度，配合舞台灯光效果。牌从无到有，扇形展开，引来一阵惊呼和掌声。
接着是一系列近景魔术：让观众记住一张牌，随意插回牌堆，我能准确找出；硬币在手心消失又出现；纸牌被撕碎后神奇复原。这些把戏看似简单，实则是将街头老千的手法进行了艺术化包装。尤其是\"飞牌术\"——将牌从一手飞到另一手，这完全是将我们在牌桌上使用的发底牌技巧表演化，效果极好。
\"太神奇了！\"张世豪的儿子铭铭睁大眼睛，满脸崇拜。
我趁热打铁，邀请小寿星上台：\"想不想当小魔术师？\"
小岳配合地拿出一套简易道具，教铭铭变了几个简单的戏法。孩子们兴奋得直拍手，大人们也露出会心微笑。张世豪站在人群后面，满意地点头。
压轴大戏是\"瞬间换衣\"——我和小岳分别站在相距五米的两个箱子里，三秒内完成服装互换。箱子门关上前，我穿黑西装，小岳穿白衬衫；箱子开启时，我俩的服装已完全互换。全场一片惊呼。
\"这怎么做到的？\"张世豪儿子大叫。
\"魔术的秘密，只有真正的魔术师才知道。\"我神秘地眨眨眼。
表演结束后，掌声经久不息。张世豪满面红光，拉着我向几位重要客人介绍。其中一位港商模样的中年人特别感兴趣：\"玩得不错啊，小伙子。你这手法，打牌肯定也厉害。\"
我谨慎地回应：\"牌是魔术的基础，确实练过一些。\"
\"回头请你去我那里表演。\"港商递过一张名片，上面只印着姓名\"陈志明\"和电话，没有公司信息。
收拾道具时，我无意中听到几位男宾的谈话。
\"老张，晚上的局安排好了没？规矩还是老样子吧？\"
\"放心，都准备好了，二楼西厢房，十一点开始。\"张世豪压低声音，\"筹码还是一万起，不过今晚荷官换了，上次那个被东莞那边挖走了。\"
我装作没听见，但心里已有数。这些富商，表面上来参加生日派对，背地里是奔着赌局来的。这种高端私人局往往有专人坐庄，保证公平，牌桌上输赢动辄几十上百万。规模比起我们过去玩的街边小局，简直天差地别。
派对即将结束，张世豪把我拉到一旁，交给我一个鼓鼓的红包。
\"小林老师，演得太精彩了。\"他拍着我肩膀，语气热情，\"铭铭特别喜欢，我那几个朋友也很感兴趣，都想请你们去他们的场子表演。\"
\"谢谢张总，有需要随时联系。\"
张世豪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听说你们还懂一些特别的...技巧？比如牌技？\"
我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会一些牌技，不过那都是表演用的。\"
\"明白明白，\"张世豪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改天单独聊。大家都是明白人。\"
回程的车上，气氛异常兴奋。
\"卧槽，发达了！\"李明迫不及待地打开红包，里面是整整五千块小费，再加上之前的一万千，一共一万五，\"咱这一晚上顶街头摆三个月！\"
\"见过世面没？\"默哥嘲笑道，\"老子在澳门见过一把就压几百万的。这才哪到哪。\"
\"重点不是这个。\"我思考着，\"你们听说了吗？张世豪家里有私人赌局，规模不小。\"
\"是能做的买卖吗？\"默哥眼睛一亮。
\"先别急。\"我停顿一下，\"这种高端私局水很深，有钱人输不起的，咱贸然进去很危险。得再观察观察。\"
\"我听到个细节，\"小岳小声补充，\"那个姓陈的港商说，张总每个月都在家里组织两到三次'品茶会'，实际上就是给生意伙伴搭场子打牌。据说最大的主顾是个从香港来的珠宝商，一晚上能输几十万。\"
回到店里，凌晨一点多，我们召开了简短会议。
\"今晚几点收获，\"我总结道，\"第一，这种高端表演确实能赚钱，而且客户质量高；第二，张世豪的人脉对我们很有价值；第三，私人赌局是块肥肉，但风险极大。\"
\"我觉得可以主推高端魔术表演业务。\"默哥提议，\"稳妥，回报可观，能积累人脉。\"
\"同意。\"李明难得没有反对，\"我可以开发些高端道具，专门针对这些有钱人。说实话，教这帮半吊子小屁孩还不如做这种表演来钱快。\"
\"小岳，\"我转向角落里的他，\"你留意下张世豪那些朋友的资料，看有哪些可以下手的目标。\"
散会后，我独自留在店里清点今天的收入。一万五的表演费，除去成本和分成，纯利润近万元。这笔\"意外之财\"让团队一下子摆脱了经济困境，高利贷的本金总算有着落了。
但比钱更重要的是，我们无意中找到了接触上层圈子的入口。在这个遍地机会的深圳，有钱人愿意花大价钱寻求刺激和新鲜感。如果包装得当，我们的\"手艺\"完全可以转化为令人尊敬的职业技能。
窗外细雨飘落，福田区的霓虹灯在雨中模糊成彩色光块。我把张世豪和那位姓陈的港商名片分别贴在记事本上，在旁边用红笔标注了\"待开发\"。
低头看牌，抬头看人。在这个金钱与权力交织的世界里，机会与陷阱并存。表叔说过，会玩牌的人，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定力。一手好牌，何时翻，向谁翻，翻多少，这才是真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