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阮莘说想尽快回去,所以老家这边工作的离职手续全交给了池珩非来办。
她要做的就只是收拾行李,以及和爸妈解释。
阮莘甚至有点庆幸,当初回来时,没有直接和爸妈坦白自己辞职了,而是用了工作变动的借口来敷衍。
现在她就可以和爸妈说,这次要回去同样是因为工作原因,医院又要把她调回去了。
她用一个谎言圆又一个谎言。
然而阮莘没想到的是,阮母虽然一听见消息就表现出了不舍,但当她握住阮莘的手时,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对她的叮嘱。
阮母轻声对阮莘说:“莘莘,你和小池和好啦?”
阮莘愣住了,有些茫然地看着阮母,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所以,爸妈一直都是以为,自己突然回家,是和池司瑾吵架了。
阮莘顺着阮母的话点头:“嗯。”
阮母继续说:“既然决定了要继续在一起,那就踏踏实实过日子。莘莘,你是成年人了,爸爸妈妈没有权利干预你的想法,你只要保证自己不后悔就行。”
阮莘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这次一离开,她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甚至还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了。
但她没法对着阮母解释,只能三言两语把这一页翻过去,不想说太多反而让妈妈担心。
她抱着阮母的胳膊,对阮母撒娇:“妈,我走那天你和我爸会去机场送我的吧?”
阮母笑道:“肯定要送的呀,你那次回去,我和你爸不送你?放心吧宝贝。”
阮莘跟着笑了一下,尽管心里实际上已经很难过:“谢谢妈妈。”
离开老家的前一夜,阮莘把家里的旧笔记本电脑拿进了卧室里。
接着,她戴上耳机,从邮箱里找出了那条去KtV找孙澜时录下的录音。
她看着电脑屏幕,深深吸了一口气,点击了播放键。
那时曾听了无数遍的音频连同着痛苦的回忆一并翻涌着袭来,孙澜的声音一在耳机内响起,一瞬间剧烈起来的情绪就叫嚣着将阮莘吞没了。
时隔这么久再听,孙澜口中的每一个字仍像是在阮莘心上凌迟,一字一刀,一刀一字,直到鲜血流尽。
阮莘在这些天也曾想过,和池珩非回去后,朝夕相处之下,她会动摇吗?
毕竟人心变化难测,她连未来的自己都不敢完全相信。
但此时听着这个录音,阮莘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她怎么可能会动摇?怎么可能会对这些败类心软?
孙澜对她做的事情她尚且留证了,可池珩非呢,他对她造成的那些不可磨灭的伤害,恐怕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
他真真切切留给她的,就只有身体上那些隐秘之处的伤痕。
阮莘无法把伤痕展示给别人看,那些伤痕也终将会淡去直至消失,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被赠予伤痕时濒临绝望的痛苦。
在她这里,他们之间唯一永恒的,就只有恨。
她不必以听录音这种方式来回忆池珩非曾对她的残忍,有太多东西无时无刻提醒着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了。比如她时常会绷紧的神经,比如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等阮莘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播放了很多遍录音。
她清楚了浏览痕迹,合上电脑,摘下耳机,望向窗外已经渐渐亮起的天。
她在心里想,如果可以,她要让池珩非付出代价。
阮莘不奢求池珩非能体会一遍她所经历过的那种绝望和痛苦,她只想要池珩非明白,人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一早,阮莘和池珩非一同启程。
她昨晚没睡好,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等到彻底醒来时,已经下了飞机,在池珩非的车上了。
她睁开眼,缓了缓,意识逐渐回笼,才发觉自己正枕在池珩非肩膀上。
阮莘用手按着有些痛的太阳穴,坐直身体:“还有多久?”
池珩非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还有半个小时,再睡一会吧。”
阮莘摇头:“不睡了。”
她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我们去哪?“
“我家。”池珩非看着她的一小片侧脸,顿了顿,“可以吗?”
阮莘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她把头转过来,认真地看向池珩非:“那我还要吃你之前请到家里过的那个厨师做的饭。那个好吃。”
池珩非没料到阮莘会这么说,先是怔了怔,而后失笑,答应她:“好。”
到家后,等到吃完饭,整理好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
休息时,阮莘第一次愿意主动搬来池珩非的卧室,和池珩非睡在一张床上。
池珩非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什么也没做。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睡的唯一一次好觉。
等到阮莘睡醒时,池珩非已经出门去公司了,临走前安排人上门给阮莘做了早餐。
他中午回来了一趟,陪阮莘吃午饭。
吃完饭,阮莘帮池珩非系领带。
池珩非垂着眼,漫不经心地提起:“我给你重新办了入职,你可以随时去上班。还是在原来的医院,原来的科室。”
他知道她有多重视自己的工作,一落地就立刻亲自去为她办了手续。
阮莘听见后,愣了片刻,强撑着不让自己流露出池珩非察觉到后会生疑的情绪。
她是很想继续做医生,但如今情况不同,比起拉更多无辜的人下水,她宁可舍弃掉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心愿。
但阮莘知道,如果她直接拒绝,池珩非不可能会不多心。
她没抬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可我回到原来的医院,在工作上肯定避免不了和温淮有来往。你没关系?”
“有关系。”池珩非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但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阮莘这次沉默了一会:“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池珩非看了她一眼:“是在和我解释吗?”
阮莘抬起头,平淡地看着池珩非的双眼。
“嗯。你吃起醋来很可怕。”
池珩非看了她两秒,终于忍无可忍似的,扣着她后脑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