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凹凸大赛成了个双系元力的奇葩。
>圣光织愈能救死扶伤,赤狱裁罪专治各种不服。
>为了苟命,我装成柔弱奶妈,天天抱着玫瑰晒太阳。
>直到预赛排名垫底的我,被嘉德罗斯当成炮灰轰飞。
>格瑞的烈斩突然挡在我面前:“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紫瞳紧锁我染血的裙角:“昨晚用剑气和雷狮海盗团对轰的是你?”
>“还有上周,”他逼近一步,“安迷修说救他的神秘剑客,黑发黑瞳。”
>我捏碎巧克力包装:“格瑞,知道太多容易被灭口哦。”
>他俯身咬走我指尖的巧克力:“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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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刺骨的寒意,像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裸露的皮肤扎进骨头缝里,激得我猛地打了个寒颤,混沌的意识瞬间被拽回现实。
眼皮沉重得像压了两块铁,我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映入眼帘的,是冰冷、坚硬、泛着金属冷光的银灰色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消毒水的刺鼻,混合着机油、金属粉尘,还有一种…类似劣质能量棒的甜腻余味。这绝对不是我那堆满毛绒玩偶、飘着咖啡和玫瑰香气的温馨小窝。
我僵硬地转动脖子,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视线所及,是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金属空间。无数块巨大的悬浮屏幕环绕着中央,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上面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不断跳动的数字。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一遍遍重复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词汇:
“身份确认:参赛者祁奥阳。编号c-0773。”
“元力种子激活:圣光织愈(治愈系)。”
“预赛积分:0。当前排名:17,589。”
“请参赛者尽快熟悉规则,提升排名。警告:淘汰即死亡。”
……凹凸大赛?
我,祁奥阳,一个昨天还在为毕业论文和楼下流浪猫绝育费用发愁的普通女大学生,就因为通宵肝完一篇同人小说的结局,眼一闭一睁,就被塞进了这个以命相搏的疯狂游戏里?还垫底?!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起来,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冰冷的恐惧,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淘汰即死亡?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新手村!我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手里似乎紧紧攥着什么。
低头看去。
右手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的物件。它温润如羊脂白玉,呈精巧的铃铛形状,表面流淌着柔和细腻的光泽,触手生温。一丝微弱的、令人心安的力量感正从它内部悄然散发出来。是圣光织愈?治愈系元力武器?
念头刚起,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从铃铛涌入手臂,沿着经络飞快地窜向全身。刚才那股刺骨的寒冷和僵硬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轻盈所取代。身体仿佛久旱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舒适的喟叹。
治愈系元力?开局一个奶妈?在这人均输出爆炸、恨不得把对手骨灰都扬了的凹凸大赛?我眼前一黑,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各路神仙当成移动血包反复榨干最后惨死街头的凄凉画面。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压下所有慌乱。垫底的排名,0的积分,治愈系的标签……这些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张明晃晃的“人傻好欺速来”的靶子招牌!我必须苟住!苟到天荒地老!治愈系怎么了?奶妈也能有春天!只要我装得足够柔弱无害,足够人畜无害,足够……菜得抠脚!
对!菜!必须菜!菜到没人愿意在我身上浪费元力!菜到裁判球都懒得理我!
就在我疯狂给自己洗脑、制定“苟命大计”的瞬间,左手掌心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截然不同的灼烫!那感觉来得极其霸道,像有熔岩在皮肤下奔涌,烧得我差点叫出声。
低头一看,左掌心赫然多了一道印记。它并非实体武器,更像一个烙印——一把造型古朴、线条却异常凌厉的长剑虚影,剑身缠绕着深沉如凝固血液的黑红双色光芒,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一股狂躁、嗜战、仿佛要撕裂一切的冲动顺着烙印直冲脑海。
赤狱裁罪!
攻击系元力武器!
双系?!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当机了。白玉铃铛带来的温暖和黑红剑印带来的灼痛在身体里激烈冲撞,冰火两重天。一边是救赎的柔光,一边是毁灭的烈焰。这配置……是生怕我死得不够快、不够引人注目吗?
我猛地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右手的白玉铃铛和左手的黑红剑印同时被强行压制下去,那股汹涌的力量感随之蛰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不行!绝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赤狱裁罪的存在!尤其是在这遍地都是疯子和战斗狂的凹凸大赛!治愈系?柔弱奶妈?很好,这就是我的新人设!从今天起,我祁奥阳,就是凹凸大赛最无害、最垫底、最不起眼的移动医疗包!
至于那该死的攻击系……让它烂在手里吧!
* * *
凹凸大赛的预选赛,其残酷程度远超任何想象。这片被划分为无数区域的巨大赛场,与其说是竞技场,不如说是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杀戮丛林。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遮蔽了大部分天光,废弃的管道如同巨蟒般盘踞缠绕,锈蚀的金属结构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呻吟。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硝烟、尘土、劣质燃料和淡淡的血腥混合而成的刺鼻气味。
而在这片钢铁丛林的边缘地带,靠近一片据说曾用于模拟生态、如今早已荒废的“花园”区域,却诡异地存在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落。
这里大概是某个废弃观景平台的残骸,几块巨大的、布满锈迹的金属板歪斜地堆叠着,勉强构成一个能遮挡风雨的“窝棚”。平台下方,不知是哪个前代参赛者留下的“遗产”——几株生命力异常顽强的玫瑰,竟在这金属废墟的缝隙中扎根、绽放。深红、酒红、暗紫……沉郁而热烈的花朵在冰冷的钢铁背景映衬下,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异美感。
这里,就是我精挑细选的“安全区”。位置偏僻,远离积分资源富集点,除了偶尔有低阶魔兽路过,几乎无人问津。完美符合我“苟命”的核心战略。
此刻,正是大赛模拟出的“午后”。几缕惨淡的人造光线,艰难地穿透上方重重叠叠的管道结构,吝啬地洒落在我的“领地”上。
我懒洋洋地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铺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破旧软垫的金属板上,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和垫子上,几缕发丝被微风撩起。身上依旧是那套大赛统一发放的、略显宽大的白色参赛服,裙角被我沾上了些泥土和玫瑰花瓣的汁液,显得有些脏兮兮。我眯着眼,享受着这点难得的、虚假的温暖,手里拈着一片刚从身边摘下的深红玫瑰花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捻着,看它娇嫩的花瓣在指尖揉碎,染上点点嫣红汁液。
“喵……”
一声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猫叫从旁边传来。一只通体漆黑、只有巴掌大的幼猫,正用小小的脑袋拱着我随意垂落在地的手。它是我前几天在垃圾处理区边缘捡到的,瘦得皮包骨,叫声都微弱得可怜。大概是被母猫遗弃,或者干脆就是这钢铁丛林里挣扎求生的“原生居民”。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半块能量棒——大赛配给的最廉价、口感如同嚼蜡的那种。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递到小黑猫嘴边。小家伙立刻伸出粉嫩的小舌头,急切地舔舐起来,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慢点吃,小煤球。”我用指尖轻轻蹭了蹭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沙哑,“就剩这么点了,省着点。我这排名,连你的猫粮都快供不起了。”
阳光?玫瑰?巧克力?睡懒觉?还有一只小黑猫?
这简直是我前世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如果忽略掉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硝烟味,远处偶尔传来的元力爆炸轰鸣,以及手腕上那个冰冷的终端不断跳动的、时刻提醒我身处死亡游戏的残酷排名。
c-0773,祁奥阳,积分:5,排名:17,588。
垫底天团,我当仁不让。
我满足地又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继续我的“光合作用”大业。能不动就不动,能省一点元力是一点,这才是苟命精髓。
然而,这份刻意营造的宁静,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刻意拔高的娇俏女声打破了。
“哎呀~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是我们垫底的‘治愈系小天使’祁奥阳吗?”
我眼皮都没抬,继续用手指逗弄着舔完能量棒碎屑、意犹未尽地蹭着我掌心的小煤球。不用看也知道,又是那几位“热心邻居”。
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参赛者,踩着恨天高的金属靴,扭着腰肢走到了我的“窝棚”前。为首的红发女子,名叫莉娜,积分排名在中等偏下,一直对我这个“废物”占据着这片唯一有点“情调”的角落颇为不满。她身后跟着的两个跟班,一个黄毛,一个绿毛,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轻蔑笑容。
莉娜双手环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目光扫过我身边那几丛玫瑰,毫不掩饰其中的贪婪:“啧啧,天天躲在这里晒太阳,跟野猫玩,抱着几朵破花……你还真是把这死亡游戏当成度假村了?”她嗤笑一声,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指向我身边的玫瑰,“这些花,开在这里也是浪费。不如贡献出来,让姐姐们好好欣赏欣赏?”
她身后的黄毛立刻帮腔:“就是!莉娜姐可是马上就要晋级下一轮的高手!你这点积分,连朵花都护不住!”
绿毛更是直接上前一步,作势就要伸手去拔那开得最盛的一朵深红玫瑰。
我叹了口气,终于懒洋洋地抬起眼皮。黑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被阳光晒得有点迷糊的茫然。我慢吞吞地抬起右手,手腕轻轻一抖。
“叮铃……”
一声清脆空灵的铃音响起,柔和纯净的白光自我掌心白玉铃铛中流淌而出,瞬间化作数道纤细如发、却坚韧无比的乳白色光丝。光丝如同有生命的灵蛇,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缠绕上绿毛即将碰到花茎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扯。
“哎哟!”绿毛猝不及防,被那看似柔弱的光丝带得一个趔趄,重心不稳,狼狈地向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莉娜。
“哎呀,不好意思。”我收回光丝,让它们重新化为柔光没入铃铛,声音依旧懒散,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劲儿,“手滑了。这花…有刺,扎着手了可不好治。”我抬起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当然是我刚才自己悄悄掐的。
“你!”绿毛站稳身形,又惊又怒,手腕上被光丝缠绕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莉娜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显然没料到这个“废物”居然还敢反抗,虽然这反抗在她看来软弱得可笑。她上前一步,周身开始涌动起淡黄色的元力波动,带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臭丫头,给脸不要脸?真以为会点治愈术就了不起了?”
我缩了缩脖子,抱起还在蹭我手心的小黑猫,把它护在怀里,整个人往金属板的阴影里又缩了缩,声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怯懦:“莉娜姐…我只是…只是不想你们被花刺扎到…我的圣光织愈治疗小伤很耗元力的…我排名低,元力恢复慢…” 我适时地咳嗽了两声,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
“哼!废物!”莉娜见我这般“怂样”,脸上鄙夷更甚,但周身涌动的元力却稍微收敛了些。跟一个元力低微、排名垫底、只会点治愈术的“软蛋”较劲,确实没什么成就感,反而显得自己掉价。她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又贪婪地看了看那几丛玫瑰,最终哼了一声:“算你识相!我们走!让这个废物抱着她的花烂在这里吧!”
三个女人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哒哒声,渐渐远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锈蚀的管道丛中,我才缓缓松开抱着小黑猫的手,脸上那副怯懦委屈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点被打扰清梦的不爽。
“啧,麻烦。”我嘟囔了一句,指尖一弹,一小块包装精致的、带着浓郁可可香气的黑巧克力凭空出现——这是我穿越时口袋里仅存的“异世界特产”存货。剥开锡纸,把一小块丢进嘴里,丝滑醇厚的甜苦滋味瞬间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不快。
小煤球立刻被巧克力的香气吸引,扒着我的膝盖,仰着小脑袋喵喵直叫。
“这个不行,小笨蛋,吃了你会死的。”我点了点它湿漉漉的小鼻子,又掰了点能量棒喂它。
阳光重新变得慵懒,玫瑰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我重新躺回软垫上,闭起眼睛。
苟着,真香。
* * *
预选赛的进程如同一个巨大而冷酷的磨盘,缓慢却不可阻挡地碾过所有参赛者。积分榜上的排名时刻都在剧烈变动,顶端那些闪耀的名字——嘉德罗斯、格瑞、雷狮、安迷修……如同高悬的星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吸引着无数或崇拜、或畏惧、或贪婪的目光。
而我,祁奥阳,c-0773,依旧稳稳地扎根在排行榜最末端那一片“淤泥”之中。积分艰难地爬升到了两位数——18分,排名则从一万七千多“进步”到了一万六千多。这微小的提升,主要归功于一些实在找不到其他奶妈、又付不起高昂积分去医疗点治疗的倒霉蛋,在重伤濒死之际,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找到了我这个“垫底天使”。
每一次“营业”,我都将“柔弱”和“艰难”演绎得淋漓尽致。
“圣光织愈!”
一声轻叱在充斥着血腥味和焦糊气息的废弃仓库角落响起。我右手紧握白玉铃铛,柔和的白光如同温暖的潮水,源源不断地涌向面前一个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参赛者。他的一条手臂被某种利爪类魔兽撕裂,深可见骨,血如泉涌。
白光覆盖伤口,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弥合。但我本人的状态看起来比伤员好不了多少。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握着铃铛的手也在轻微地发抖。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元力透支而晕厥过去。
“好…好了…”我喘着粗气,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收回元力,脚步踉跄地后退一步,扶着旁边冰冷的金属墙壁才勉强站稳,“三…三积分…谢谢惠顾…” 我抬起手腕终端,示意对方转账。
那伤员死里逃生,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臂,又看看我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眼神复杂。最终,他默默转了三积分过来——这价格,大概是大赛里最廉价的“救命费”了。
“喂!那边那个治愈系的!”又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不远处炸响。一个扛着巨大金属棍棒、满脸横肉的大汉指着另一个倒在地上、腹部被洞穿的同伴,“快过来!给我兄弟止血!不然老子拆了你!”他眼神凶戾,显然没打算付钱。
我瑟缩了一下,抱着我的白玉铃铛,像只受惊的兔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元力快耗尽了…真的不行了…会死的…” 我一边说,一边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仿佛对方那无形的杀气都能把我吹倒。
“妈的!废物!”大汉骂骂咧咧,但也懒得再跟我这个“废物”纠缠,粗暴地扛起同伴,骂咧着冲向远处的官方医疗点——那费用,足够他肉疼好一阵。
类似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我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危险的边缘,精准地拿捏着“有点用但极其有限”的尺度,绝不轻易卷入任何争斗,也绝不出任何风头。我的“窝棚”区域,成了低级参赛者圈子里一个半公开的秘密:有个排名垫底、收费极低、但效果尚可、状态极差、随时可能撂挑子的奶妈。仅此而已。
至于那个沉睡在左手烙印深处的赤狱裁罪?它如同一个被遗忘的禁忌。除了在夜深人静、绝对无人窥探的废弃管道深处,我会悄然将它唤出,感受那黑红长剑带来的灼热战栗,熟悉那狂暴力量的流转方式外,它从未在阳光下显露过一丝锋芒。
然而,命运的轨迹总是充满意外。
那是一个充斥着铁锈味的黄昏。人造夕阳将废弃工业区的巨大金属骨架拉扯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我刚刚结束一次“亏本买卖”——用所剩不多的元力救了一个被低级魔兽群围攻的倒霉蛋,只收了对方两个积分。此刻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抄一条相对僻静的、堆满废弃集装箱的近路,打算回我的玫瑰窝棚好好“休养生息”。
就在我转过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集装箱拐角时,一股令人汗毛倒竖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般迎面轰来!
轰!!!
前方不远处,一场完全不对等的战斗刚刚结束。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金发冲天、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少年——嘉德罗斯,单手插兜,随意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他脚下,是几个参赛者横七竖八、生死不知的身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他手中那根如同巨神兵般的棍状武器“大罗神通棍”还残留着灼热的金芒,散发着毁灭性的气息。他脸上带着一丝无聊的扫兴,显然对刚才的“热身”很不满意。
而就在他前方几十米开外,一个银白色的身影正背对着我,沉默地前行。修长挺拔,气质冰冷而孤高。烈斩被他随意地扛在肩上,巨大的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寒芒。
格瑞!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锈迹里。大佬打架,小鬼遭殃!这两人碰一起,绝对是核弹级别的灾难!快溜!
就在我准备悄无声息地沿着集装箱阴影往后挪动时,异变陡生!
也许是刚才那几个“炮灰”败得太快,完全没能挑起嘉德罗斯的兴趣。也许是格瑞那无视他存在的冷漠态度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嘉德罗斯那双燃烧着战意的金色瞳孔猛地锁定了格瑞的背影!
“格瑞!别想跑!”他狂笑一声,周身金芒如同太阳般爆燃!手中大罗神通棍高高举起,毁灭性的能量在棍端疯狂凝聚、压缩,形成一个刺目欲盲的金色光球!
目标,赫然是格瑞!
但格瑞的位置……他正朝着远离嘉德罗斯的方向走。而我,祁奥阳,这个倒霉透顶的“路人甲”,好死不死地,正处在格瑞身后,与嘉德罗斯攻击路线三点一线的延长线上!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我看到嘉德罗斯脸上那纯粹而疯狂的、只为追求巅峰对决的兴奋战意。我看到格瑞似乎察觉到了背后的恐怖能量波动,扛着烈斩的肩膀微微一动,似乎想要回身。
但来不及了!
“大罗神通棍——!”
嘉德罗斯的狂吼如同惊雷炸响!那凝聚了他狂暴元力的金色光球,如同坠落的太阳,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并非直击格瑞,而是以一种覆盖性的、无差别的姿态,朝着格瑞所在的区域,悍然轰落!那范围,足以将格瑞和他身后一大片区域——包括我这个倒霉的“背景板”——完全吞噬!
视野瞬间被刺眼的金芒填满!恐怖的高温和冲击波还未及体,皮肤已经传来灼痛感!死亡的气息冰冷地扼住了我的喉咙!
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先于一切思考做出了反应!
嗡——!!!
左手掌心那沉寂已久的黑红烙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轰然爆发!一股灼热、暴戾、仿佛来自地狱熔岩的力量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伪装和理智!赤狱裁罪那黑红双色缠绕的狰狞剑影,在我手中瞬间凝实!
没有召唤的过程,没有犹豫的余地。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隐藏”的算计!
“赤狱——裁罪!”
一声压抑到极致、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撕裂而出的低吼!
我双手紧握那柄骤然出现的、流淌着黑红光芒的长剑,迎着那毁灭性的金色光球,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刚刚爆发的、还不甚熟悉的狂暴元力,狠狠一剑向上撩斩!
轰隆——!!!
黑红剑气与毁灭金芒猛烈碰撞!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撕裂耳膜!狂暴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噗——!”
一口鲜血毫无阻碍地喷了出来,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掀飞!手中的赤狱裁罪在爆发出那一剑后便光芒黯淡,瞬间消散回烙印之中。白色的参赛服被狂暴的能量撕扯出裂口,左肩、手臂、腰侧传来火辣辣的剧痛,鲜血迅速洇红了布料。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
我像一袋破布般滑落在地,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和集装箱的夹角里。剧痛和元力瞬间被抽空的巨大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全身,意识在眩晕的边缘挣扎。
尘埃弥漫,遮蔽了视线。
模模糊糊地,我看到前方那片被爆炸犁出的焦黑区域边缘,那抹银白色的身影依旧挺立着。格瑞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巨大的烈斩斜指地面。他并没有被那恐怖的爆炸直接击中,似乎只是在冲击波临近时,用烈斩轻松地格挡了一下。
尘埃稍稍散去。
嘉德罗斯站在远处,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更加炽热的战意,显然对刚才那一道突兀出现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红剑气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他此刻的目标依旧是格瑞:“格瑞!刚才那是……”
格瑞却并未理会嘉德罗斯的叫嚣。
他那双清冽的、如同寒潭紫水晶般的眸子,穿透了尚未散尽的烟尘,精准地、毫无温度地,锁定了蜷缩在集装箱角落、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双紫瞳里,没有惊讶,没有关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审视。他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先是扫过我手中早已消失的赤狱裁罪的位置,然后缓缓下移,定格在我被鲜血染红的裙角,以及那身被能量余波撕裂的、狼狈的白色参赛服上。
冰冷的审视,如同无形的探针,几乎要将我刺穿。
* * *
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左肩、手臂和腰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还残留着爆炸后的嗡鸣。我蜷缩在冰冷坚硬的集装箱夹角,像一只被车轮碾过、奄奄一息的流浪猫,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灌顶,瞬间压过了肉体的痛苦。
赤狱裁罪!我最大的秘密!在嘉德罗斯那个战斗疯子面前,在格瑞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紫瞳注视下,暴露了!
预选赛垫底、只会点可怜治愈术的“祁奥阳”,刚才却斩出了足以撼动嘉德罗斯随手一击的狂暴剑气!这简直是天底下最滑稽、最致命的破绽!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心脏,几乎让我窒息。怎么办?装晕?装失忆?还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无数混乱的念头在眩晕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探究,甚至可能是嘉德罗斯那充满毁灭欲的兴趣,都没有立刻降临。
“哼,碍事的虫子。”
嘉德罗斯那带着明显不耐烦和被打扰了兴致的冷哼声率先响起。他金色的瞳孔扫过我这边,掠过一丝纯粹是对“意外”的不悦,随即重新炽热地锁定了前方的格瑞。对他而言,刚才那道黑红剑气虽然有点意思,但远不足以让他放弃与格瑞这个宿敌对决的渴望。
“格瑞!少管闲事!我们继续!”嘉德罗斯的声音如同燃烧的雷霆,大罗神通棍再次爆发出刺目的金芒,战意直冲云霄。
格瑞却依旧没有回应嘉德罗斯的邀战。
他那双冰冷的紫瞳,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我身上。银发在爆炸残留的气流中微微拂动,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更加冷硬。他沉默着,手中的烈斩依旧斜指地面,巨大的刀身反射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这份沉默,比嘉德罗斯的咆哮更让我心胆俱寒。
就在嘉德罗斯的耐心即将耗尽,狂暴的金色元力在他周身剧烈翻涌,眼看就要再次发动无差别攻击时——
格瑞动了。
他并没有冲向嘉德罗斯,而是极其突兀地、毫无征兆地,朝我的方向,猛地踏前一步!
轰!
这一步,仿佛踏碎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一道凝练到极致、宛如实质的青色刀罡,毫无花哨地从烈斩的刀锋上迸射而出!它并非斩向嘉德罗斯,而是以撕裂空间般的速度,精准无比地斩向我……不,是斩向我与嘉德罗斯之间那片虚空!
青色刀罡与嘉德罗斯再次轰出的毁灭金光悍然相撞!
这一次的爆炸更加剧烈!冲击波如同毁灭的风暴,将周围的废弃集装箱像纸片般掀飞、扭曲!地面被犁出深深的沟壑!刺眼的光芒将昏暗的黄昏映照得如同白昼!
格瑞的身影在爆炸的强光中显得模糊不清,但他稳稳地站在原地,烈斩横亘身前,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壁,将绝大部分毁灭性的能量余波死死挡在了外面。只有零星的气浪卷起尘埃,扑打在我脸上。
而嘉德罗斯,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无比的拦截彻底激怒了。
“格瑞——!!!”愤怒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带着被彻底轻视的狂怒,“你竟敢——!”
更恐怖的金色能量在嘉德罗斯身上汇聚,大罗神通棍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灼热,一场真正的、不死不休的巅峰对决眼看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响彻整个区域!
“警告!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元力冲突!区域能量过载!请参赛者立即停止战斗!重复,立即停止战斗!否则将启动区域强制驱逐程序!”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兜头浇下的冰水。
是大赛的监控系统!裁判球!
嘉德罗斯狂暴的能量波动猛地一滞。他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不甘的怒火,死死地盯着格瑞,又扫了一眼那冰冷的警报来源方向。最终,那纯粹的战意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规则束缚的极度暴躁。
“啧!”他极其不爽地啐了一口,周身翻涌的金光如同潮水般退去,大罗神通棍重重地顿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格瑞!算你走运!下次,绝不会让你逃掉!”他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最后瞥了一眼我这个引发混乱的“源头”——那眼神里只有被打扰的厌烦,再无其他——然后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钢铁丛林的深处。
恐怖的威压瞬间消散了大半。
警报声依旧在尖锐地回响,几个闪烁着红光的裁判球从不同方向急速飞来,在格瑞头顶盘旋,冰冷的电子眼扫描着现场。
格瑞缓缓放下了横亘的烈斩。那巨大的刀身在他手中轻若无物,寒芒内敛。他看也没看头顶的裁判球,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
尘埃落定。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沉入了地平线,阴影彻底笼罩了这片狼藉之地。
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寒冷让我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白色的参赛服被血和尘土染得污秽不堪,裙角的裂口下,被能量割裂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血。我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也试图遮住眼中无法掩饰的慌乱和绝望。
完了,真的完了。嘉德罗斯走了,可格瑞还在。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
空气死寂,只剩下裁判球单调的警报声和我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
冰冷的脚步声响起。
格瑞朝我走了过来。他的步伐很稳,踩在破碎的金属碎片上发出清晰的咔嚓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跳上。
他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一股冷冽的、带着淡淡青草气息的味道混合着硝烟味钻入我的鼻腔。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缓慢而精准地扫过我的全身:染血的裙角,撕裂的伤口,沾满尘土的黑发,还有我下意识紧紧攥住、试图藏起左手烙印的拳头。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裁判球还在尽职地发出警告:“参赛者格瑞,请立即离开冲突区域!参赛者祁奥阳,检测到生命体征下降,建议立即前往医疗点……”
格瑞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我低垂的脸上,似乎想穿透那层凌乱的黑发,看清我此刻的表情。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祁奥阳?”
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止了。
* * *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祁奥阳?”
冰冷的质问,如同审判之锤,狠狠砸落在我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了,连伤口的剧痛都变得麻木。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尖锐的嗡鸣。他知道了!他果然看到了!赤狱裁罪!我的攻击系元力!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几乎让我窒息。我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刺痛找回一丝清醒。不能慌!绝对不能慌!也许…也许他只是怀疑?也许他并没有看清?
我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冰冷的紫瞳。脸上努力挤出茫然和痛苦交织的表情,声音因为疼痛和“惊吓”而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哭腔:
“装…装什么?格瑞大人…我…我不明白…咳咳…”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头涌上新的腥甜,嘴角溢出一缕血丝。这倒不全是装的,刚才的冲击确实让我内腑震荡,伤得不轻。狼狈和脆弱是此刻最好的掩护。
格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紫瞳里没有任何波澜,如同冻结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狼狈不堪、试图狡辩的模样。他并未因我的咳嗽和虚弱有丝毫动容。
“昨晚,”他薄唇轻启,声音依旧平稳冷冽,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西区废弃能源塔,第三层通风管道口附近。”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昨晚!能源塔!
“残留的元力痕迹。”格瑞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切开我所有的伪装,“一道非常特殊、蕴含毁灭特性的黑红剑气,撕裂了三根直径半米的合金管道。”他微微停顿,紫瞳紧锁着我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被剑气余波震碎的防御屏障碎片上,残留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治愈系元力的气息波动。”
嗡——!
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昨晚!我确实去了西区废弃能源塔!那里是绝佳的练习赤狱裁罪的隐蔽场所!为了测试新领悟的一招范围斩击,我全力催动了赤狱裁罪,剑气失控,确实斩断了几根废弃管道!当时为了掩饰能量波动,我还下意识地用圣光织愈的白光尝试包裹逸散的气息……我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竟然…竟然还是留下了痕迹?而且被他捕捉到了?!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混合着血水,带来一阵黏腻的冰冷。
“那道剑气,”格瑞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字字如重锤,“和你刚才挡下嘉德罗斯攻击时所用的力量,同源。”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压迫下来,聚焦在我染血的裙角和撕裂的伤口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我体内躁动的元力烙印:“黑红,毁灭,狂暴。”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于内心最深处秘密被彻底撕开的恐惧。他不仅看到了刚才,还追溯到了昨晚!他一直在留意这些“异常”?这个认知让我如坠冰窟。
“还有上周,”格瑞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投下更重的炸弹,“东区,黑铁峡谷边缘。”
黑铁峡谷!我的心跳几乎骤停!
“安迷修。”他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
骑士?我猛地想起上周那次遭遇。我去峡谷边缘采集一种特殊的金属苔藓——据说能缓解小煤球的消化不良。结果碰上了安迷修被雷狮海盗团四人围堵。当时情况危急,雷狮的雷神之锤已经砸下,安迷修的冷热流被佩利的重力球牵制,卡米尔封死了退路,帕洛斯的分身即将偷袭得手……千钧一发之际,我躲在嶙峋的巨石后面,情急之下甩出了一道压缩到极致的赤狱裁罪剑气,目标是干扰帕洛斯的分身动作。
那道剑气速度极快,一闪即逝,精准地擦过帕洛斯分身的能量核心,使其瞬间溃散。安迷修抓住这瞬间的空隙,冷热流爆发,逼退了雷狮,才得以脱身。整个过程我隐藏得极好,确信没有任何人看到我的身影!
“他事后向大赛方提交了异常报告。”格瑞的紫瞳紧盯着我,仿佛在欣赏我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描述了一个在他被围攻时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的‘神秘援助者’。”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我黑色的长发和此刻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纯黑的瞳孔,“特征:黑发,黑瞳。使用的武器,是剑。一道速度极快、轨迹刁钻、带着撕裂和灼烧特性的暗红色剑光。”
安迷修!那个正直过头的骑士!他竟然报告了!还描述得这么详细!
格瑞再次朝我逼近了一步。这一步带来的压迫感,比嘉德罗斯的毁灭金光更让我窒息。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冰冷的、带着审视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将我所有试图隐藏的角落都暴露无遗。
“黑发,黑瞳,剑光。”他重复着安迷修报告里的关键词,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地敲打在我的神经上,“治愈系元力,圣光织愈。”他的目光扫过我依旧紧紧攥在右手、沾着血迹的白玉铃铛。
“以及,”他最后的目光,如同冰锥,狠狠钉在我的左手上,“刚才,还有昨晚,那狂暴的、黑红的毁灭剑气。”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巧合”,在他冰冷而清晰的叙述中,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再也无法辩驳的事实。
我,祁奥阳,这个预选赛垫底、人尽皆知的“柔弱奶妈”,同时拥有着强大的、足以介入顶尖参赛者战斗的攻击系元力——赤狱裁罪。
伪装被彻底撕碎。精心构筑的“苟命”堡垒,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轰然倒塌。
恐惧、慌乱、被揭穿的羞耻、以及秘密暴露后未知的后果……种种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心脏,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大脑一片混乱,身体因为失血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阵阵发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在格瑞那冰冷目光的注视下,一个近乎本能的、带着最后一丝虚张声势的反击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突兀地冒了出来。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身体的颤抖。沾着血污和尘土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甚至带着点神经质的笑容。左手艰难地伸进那件早已破损不堪的参赛服口袋。
摸索。
指尖触碰到一小块熟悉的、带着锡纸包装的坚硬物体。
我把它掏了出来。是巧克力,我最珍贵的“存货”之一,包装纸在刚才的爆炸和翻滚中已经有些皱巴巴,染上了暗红的血渍。
我用染血的、微微颤抖的手指,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剥开那层沾血的锡纸,露出里面一小块依旧散发着浓郁可可香气的黑色方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里,突兀地掺入了一丝甜腻。
我没有看格瑞,只是死死地盯着指尖那块小小的巧克力,仿佛它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戾,一字一顿地说道:
“格瑞…知道得太多的人…” 我顿了顿,用尽力气抬起眼,黑色的瞳孔里映着他冰冷的身影,试图凝聚起一丝威胁的意味,“…通常都活不长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将那块染血的巧克力,猛地塞向自己沾着血污的嘴唇。
这是一个极其幼稚、甚至有些可笑的威胁。用一块巧克力来威胁大赛顶尖的强者格瑞?这简直荒谬绝伦。
然而,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嘴唇的刹那——
眼前银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
快!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一股冷冽的风扑面而来,带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初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气息。
我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捏着巧克力的指尖骤然一空!
定睛看去。
格瑞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近到我能清晰地看到他银白色睫毛下那双深潭般紫瞳里的每一丝冰冷的纹路。他那张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山模样。
而我的那块沾血的巧克力,此刻正稳稳地躺在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他低垂着紫眸,视线从巧克力上移开,缓缓抬起,重新落回我惊愕的脸上。
然后,在我完全无法理解、大脑彻底宕机的注视下,格瑞做了一个让我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微微低头。
张开形状优美的薄唇。
用那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轻轻咬住了我指尖——准确地说,是咬住了我指尖残留的、刚才捏着巧克力的位置——沾染的、那一点点混合着血污的可可碎屑。
微凉的、带着奇异柔软触感的唇瓣,短暂地擦过我沾着血污和尘土的指尖皮肤。
温热的呼吸,羽毛般拂过。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我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伪装,所有的虚张声势,都在他那双近在咫尺的、深不见底的紫瞳注视下,和他这个完全超出常理的动作中,被彻底碾碎成了齑粉。
世界一片空白。
只剩下指尖那转瞬即逝的、微凉的柔软触感,和他唇齿间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冰冷而强势的气息。
他微微抬眸,紫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微光,快得如同错觉。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平稳,却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我空白一片的脑海里激起惊涛骇浪:
“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