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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歌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他用手摩挲着衣袖中的药瓶,他们竟然心有灵犀的想到了一处,他在回来之前已在药房买好了安神药,他原来的计划是告诉君护是自己迷晕了她,强行将她带走,有什么罪责都由他来一力承担,虽然他知道君护根本不会相信,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希望能为她揽下所有罪责,就算此后君护不爱她,不理她,至少能让她后半生安安稳稳的渡过。

可事到临头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原来想和做根本不是一回事,他做不到亲手喂她喝下昏迷的药,也做不到亲自把她送给别的男人。

他愤怒的捏碎了药丸,用力扔在地上。他要带她走,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都认了,他只知道他想带她走,他想跟她在一起。

可倾城却从地上捡起药丸,给他讲了那个老农的故事。

“长歌,那日我从长街一路走回来,眼里看到的再不只是往日的熙熙攘攘,贩夫走卒,而是一个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父亲,儿子和丈夫。上位者的每一个决定都与他们和他们身后的家庭息息相关,我们的一点任性于他们而言或许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以苍生为念,为生民计。绝不是只是一句句空口白话。所以,长歌,从那一刻起我决定履行我作为一国公主的职责。我向那个老农承诺了,明年一切就会好,南安会跟北临互市,他的红果一定会卖个好价钱。长歌,我是一国公主,不可以失信于民。”

说完她不顾沈长歌的阻拦,毅然决然的吞下了那枚异常苦涩的药丸。

“好苦,长歌,有蜜饯吗?”

“我去买!”

沈长歌从震惊中惊醒过来,他疯了般在午夜的长街上寻找卖蜜饯的小贩,他一家一家的敲门,终于在一家巷子里买到了蜜饯,可等他拿着蜜饯赶回来,倾城已经沉沉睡去了,他握着蜜饯的袋子在漆黑一团的夜里泣不成声。

前路真的好黑啊!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君护收到沈长歌飞鸽传书时呆愣了半晌,他们曾共同养过一只叫飞羽的信鸽,它无数次在血流成河战场上帮他们互通消息,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后来在北临左将军叶护战死沙场的那一年,他亲手射杀了它。可是如今这只跟飞羽一模一样的鸽子竟然又给他送来了密信。

“飞羽!”

他试探着轻唤了一声,鸽子立即咕咕叫着朝他飞了过来,尾部的斑斓花纹若隐若现,他轻轻握住鸽子的背脊,取下了它腿上的竹筒,鸽子腹部箭伤的痕迹清晰可见。

“真的是飞羽!你竟然没死,是沈长歌救了你吗?可是你怎么这么傻,已经杀过你一次的人你竟然还敢再回来,你这是愚忠,你知道吗?”

君护抚摸飞羽洁白无瑕的羽毛,幽幽道。飞羽好像听明白了一般,咕的一声就飞远了!君护自嘲般轻笑一声,随即展开了信笺,瞬间就惊的汗毛倒竖。

他定定望着不远处此刻正淡定喝茶的王孙妃“倾城”,霎那间,眼里喷射出慑人的火焰。

他唤来叶昭朝他耳语一番,叶昭立即就脸色大变。

“王孙,没有弄错吧!”但很快就被君护周身的冷意吓退。

“尊令!”

君护乔装改扮带着两名心腹,快马加鞭赶到了和沈长歌会合的山谷。

他对一脸视死如归的沈长歌视而不见,径直走向他身后的马车,掀开马车帘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倾城。

而后朝身后一名面具人挥了挥手,一脸冷漠道:“验身!”

沈长歌先是震惊进而满脸恐惧。

“君护,不要这样!”

他挡在马车前哀求道:“君护,不要这样羞辱她!”

“羞辱!”君护不禁冷笑出声。“面对与人私奔的妻子,我已是最克制的丈夫!”

他再次朝那面具人使了个眼色,面具人一跃就到了马车旁边,沈长歌死死拽住马车帘。怒吼道:“君护,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一个陌生男人验她的身!你疯了吗?”

君护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

“她精通验身,不让她验那让谁验?我自己吗?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在马车上要了她,倘若她还是完璧,我就姑且收下她,如果她已是残花败柳,那我就在这里杀了她,免得脏了我太子府的地。”

“畜生!”沈长歌已在心里设想过无数他会羞辱他们的手段,可从未想到他会如此轻贱她,他怎么能!她是他愿意豁出命来爱的女人啊!为什么在他眼里,她竟卑贱如斯!

“让开!”君护望着沈长歌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怒而威。

“不让!与其让你作贱她,还不如我现在就杀了她,然后我再自杀!”沈长歌挥剑直刺车帘,君护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一脚踢落沈长歌的剑,而后自己也扔了剑,和他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两人打了约莫一个时辰,双方都受伤不轻,这才都力竭般瘫坐在地上。

“你这拳脚功夫一点都没落下,我还以为你做了高高在上的王孙,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勤于练习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草包纨绔,我有今天全凭我自己一刀一剑杀出来的。”

君护一脸自信,沈长歌不置可否。

半晌沈长歌诚恳道:“君护,我是喜欢倾城,但我们之间没有肌肤之亲,她还是完璧之身,你相信我!”

“我知道,如果你动过她,以你的为人你绝不会把她送回来。”

“那你为什么还,还要验身,还找个一个男人来验!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份吗?”

君护冷笑一声,讥笑道:“就允许你拐带我的正妃,我就不能气气你!而且她是个女的!”

他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身后的面具人。

沈长歌这才认真看向那个面具人,发现此人身材确实较一般男人矮小苗条,不觉就失笑,君护见此也跟着笑了起来。

见气氛缓和沈长歌再次语带祈求道:“阿护,求你善待倾城,就当是你还欠青玄的。”

君护不明所以。

“倾城是青玄的堂妹!”

“青玄是,李瀚言的女儿!伯言就是李瀚言!”

君护猛的站起身来,突然就想明白了一切,转而他又叹息道:“不知道青玄知不知道她一直相依为命的师父,其实就是她的父亲!”

“已经不重要了!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阿护,倾城她自幼长于庵堂,她什么都不懂,甚至连之前的记忆都没有,求你一定要善待她!”

“你还能相信我吗?”

君护抬眼看向他。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长歌一脸无可奈何。

君护轻叹了一声。半晌悠悠道:“我答应你!”

他在心底道:“我不仅会善待她,而且不会碰她,待到有一天我能自己做主,我就把她完璧归赵!”

这些话他却不敢当面跟沈长歌承诺,毕竟在他面前他已食言多次,他不想再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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