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枝枝话音刚落。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冯婆子,就连我,都被林枝枝的强势给惊呆了。
真想不到,永远温柔友善的林枝枝,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但我并不是挖苦她的意思。
恰恰相反。
我只是在感叹剧情的奇妙。
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可以无理由的把任意一个角色捏成任意一种形态。
只要是为了推进男女主的感情发展,祂甚至可以突然改变林枝枝的性格。
就像现在。
林枝枝的所作所为,正是在发挥她作为女主的“护夫”职责。
意思就是,因为关心男主,只要是为了男主好的事情,女主就不惜牺牲自己,哪怕被人扣上“颐指气使”的帽子也无所谓。
如果是从前作为读者的我看到这出戏码,一定会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呼好甜。
可如今……
我却隐隐的感到有些心疼。
叹了口气,视线移动。
我再次望向林枝枝。
向冯婆子下达完最后一道命令之后,我见她眼睛投向桌上的猪油。
既然崔恕这几日的饮食都改得清淡,那这碗猪油显然是白炼了。
那,林枝枝她……
不会是馋了吧?
不不不。
想什么呢,魏栀。
我摇头如拨浪鼓,忍住不停吞咽的喉咙。
馋的那个人是我自己才对。
我真的好久都没闻到饭香味了。
这样想着,我便飘出厨房,心道眼不见为清。
然而。
我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却始终不见林枝枝出来。
直到太阳西斜,她才端着一个大木盒走出厨房,把盒子压在屋檐下。
我好奇不已,刚想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却听到身后传来林枝枝的声音。
只见她很快召集起府中下人,尽量简短的吩咐道:
“即日起,所有人务必在卯时二刻前起身。各处院落不能留积水尘埃,一定要扫洒干净。”
我一掐指头。
卯时二刻?
这也太早了吧!
大家一定会对林枝枝有所不满的!
不过,说起起床时间这个问题,的确应该怪我。
因为不是王府的下人们太懒,不愿意早起。
而是我这个人太懒,害怕下人们早起出声吵到我,所以就把他们的起床时间安排的比别家府邸都晚些。
结果,意料之外的是。
下人们并未因此懈怠敷衍,反而觉得我好相处,待人慈爱善良,从此做事愈发认真忠心。
嘿嘿,还怪不好意思的呢。
我捧着脸嘿嘿直笑,然后又笑又纠结。
这剧情也太讨厌了吧。
连起床早晚这种小事都要踩我一脚,突显林枝枝的勤勉上进。
傻笑暂停,我迅速扫视院内众人。
果然,立刻有人对林枝枝提出质疑。
“林姑娘,以前王妃和惠姑姑掌家时,从来不会让我们早起。怎么林姑娘一来,却让我们过上了早起贪黑的日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王府开支告急,只能压榨下人。这知道的呢……莫不是林姑娘想报复我们,故意给我们穿小鞋?”
来了来了。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此时此刻,虽然我十分心虚,但我依然想为林枝枝辩解一句。
——不是的。
身为女主,林枝枝的形象绝对伟光正,她才不会做蓄意报复这种事呢。
更何况。
林枝枝自己就是天天早起、从不偷懒的人,犯不着要这样折磨别人。
谁知。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林枝枝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委屈辩解。
我见她目光顿了顿,很明显心中还是难过的。
只是开口时,她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王爷让我代替惠姑姑管家,那我便不能让王爷失望。”
“我做的这些,都只是想让王府窗明几净,环境舒适罢了。”
“如果有人不愿听我的吩咐,那就自己去问十三公子要回身契,离开王府,另寻他就。”
说到这。
林枝枝便轻轻转身,走向偏院。
“散了吧。”
我眉心紧锁,看着满院下人在林枝枝离开后纷纷交头接耳。
“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还真当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可不是嘛……还说什么拿着身契走人呢,我看我们的确是该走了!不然等这贱人真爬上了王爷的床,难保不会狠狠报复我们呢!”
说着说着,有人便用胳膊肘捅了捅银朱。
“哎,银朱,你是咱们这的大丫鬟,你来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银朱撇撇嘴,无奈道:“如今惠姑姑病倒了,我可没心思想别的。”
“这怎么行!你要是妥协了,以后最遭殃的人肯定就是你!不如咱们一起想个办法,将这贱人挤兑走,如何?”
“唔,那你说说看。”
“我的意思是,后天就是王妃娘娘的头七,那天府中又会来一大批宾客,只要在那天我们能让林枝枝犯下大错……”
“不行!”
银朱突然大叫。
我见她脸色瞬间变黑,神情之中不仅只有愤怒。
“咱们王妃本就死得冤屈,你不想着娘娘的好也就罢了,怎么能想着在娘娘的头七闹事!”
一看银朱反应如此激烈,对方立刻就走开了。
甚至在临行前还丢下一句,“哼,你也是个趋炎附势的”,杀人诛心。
……又开始了。
自打太子崔恒来后,这种紧张的、互相猜忌与斗争的气氛,就一直弥漫在王府之中,挥之不去。
而我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曾经的家,逐渐分崩离析。
我于是慢慢飘出后院,跟上林枝枝的脚步。
前往偏院的小路上,林枝枝始终步履匆匆,后背笔直。
我以为她这是要转性了,从此硬气起来,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哎,也对。
反正林枝枝迟早是要翻身做主人的,性格转变得早一点晚一点,其实都大差不差。
谁知。
刚刚进入室内。
林枝枝却猛的瘫倒在地,小脸苍白,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
而与此同时。
她身后同样有人因为目睹了这样的一幕,瞬间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