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千代田区,霞关一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七十年代东京略显杂乱却充满野心的天际线。
暮色四合,霓虹初上,勾勒出新宿副都心初具规模的轮廓,但在这间名为“菊之间”的密室里,空气却凝固得如同北海道严冬的冻土。
室内弥漫着浓重的雪茄烟雾和高级威士忌的醇香,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深入骨髓的焦虑与寒意。
厚重的羊毛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唯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衬托着死一般的沉寂。
长条会议桌旁,围坐着脚盆鸡政界与财阀的顶尖人物,每一张脸都如同能剧面具般紧绷,却又在细微处泄露着惊惶与算计。
通产省副相西村义明(Nishimura Yoshiaki)坐在主位,他刚刚结束在横滨港对“太平洋奋进号”那场徒劳无功的“恳谈”,此刻眼袋深重,嘴角紧绷,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面前一份印着绝密红戳的文件。
他左侧是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的三井物产社长藤原健一(Fujiwara Kenichi),右侧则是面色阴沉、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的三菱重工总裁中岛胜(Nakajima masaru)。
再往下,住友银行会长、丰田汽车董事、经团联核心代表……无一不是跺跺脚就能让列岛震颤的人物。
“诸君,”西村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太平洋奋进号’…已经靠泊哈桑港了。罗文·斯图贝克和他身后的那群秃鹫,此刻就在图门江的土地上!我们最后的努力…失败了。”
会议室内响起一片压抑的、仿佛牙缝里挤出来的吸气声。
藤原健一猛地将手中的雪茄按熄在昂贵的青瓷烟灰缸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瓷器按裂:
“失败?何止是失败!西村君,我们在北美市场的根基正在被他们用图门江的铁铲疯狂挖掘!
伯林顿的纺织品、斯图贝克的卡车、美钢联的特种钢…这些本该死透的僵尸企业,靠着那片冻土上榨出来的廉价成本和北机厂那令人发指的效率,正在复活!
正在吞噬我们的份额!现在,波音、Ibm、摩托罗拉…这些真正的巨鳄也要下场了!
他们要在那里建厂!这不再是挖根,这是要把我们的整棵摇钱树连根拔起,移植到那片该死的冻土上去!”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带着财阀领袖特有的、被侵犯核心利益后的狂怒。
“藤原社长说的没错,”中岛胜阴鸷地接口,他左脸一道浅浅的旧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那是早年重工业激烈竞争的印记,
“我们在他们本土的游说,收效甚微。鹰酱那些政客,嘴上说着自由贸易,眼睛却只盯着选票和他们资本家主子的利润!至于龙国境内…”
他冷笑一声,带着一种挫败后的狠厉,“我们潜伏多年、精心布置的棋子,这次被连根拔起,损失惨重!那个周秉昆,还有他背后的人,下手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而且政府被他们严厉警告,抗议的文件都甩到我们外交官脸上去了。他们已经不是曾经的东亚…”
“只有北方!只有毛熊国那边,才算是…有所收获。”
住友银行会长松本清(matsumoto Kiyoshi)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如同精密的算盘,闪烁着冰冷的计算光芒。
他拿起一份薄薄的电文纸,声音刻意压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泛亚’内部的情报已经确认,我们前期投入的价值五千万美元的金条,成功让‘太子党’们吹响了不满的风。而且也引起“激进派”不满。并审查发往图门江的货物。
随后追加的一亿美元现金,打入了他们在瑞士的秘密账户,终于撬动了那个愚蠢的伊万诺夫调查团,成功激化了与北机厂的矛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加重了语气:“现在,‘泛亚’内部强硬派,以瓦西里·彼得罗夫为首的那群贪婪的熊崽子,开价了——如果我们想看到毛熊国远东军区第127摩托化步兵师,真正越过边境线,以‘维护主权’、‘恢复秩序’的名义介入图门江,驱逐甚至摧毁北机厂的力量…”
松本清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需要五亿美金。现汇。立刻。”
“五亿?!”丰田汽车的董事山田宏(Yamada hiroshi)失声叫了出来,胖胖的脸颊瞬间褪去血色,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这…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他们怎么不去抢!”
“他们就是在抢!”西村副相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他眼中充满凶残,既有被勒索的屈辱,也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瓦西里那伙人,就是一群喂不饱的北极狼!他们看准了我们别无选择!看准了图门江对我们的致命威胁!而且不见兔子不撒鹰。”
藤原健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急促地敲击着,如同在敲打算盘:“钱…虽然痛,但并非拿不出来。关键是,这五亿砸下去,能换来什么?
仅仅是让毛熊的军队去边境‘散步’?还是真能如他们所承诺的,彻底解决北机厂,把那个该死的自贸区交到我们手上?”
松本清接口,声音带着金融家的精准:“瓦西里的亲信明确保证:只要他们的军队‘恢复’了图门江的‘秩序’,驱逐了周秉昆的势力,‘泛亚’将主导后续的‘重建’与‘招商’。而我们,脚盆鸡,将是他们‘唯一且最优先的合作伙伴’。”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这意味着,图门江自贸区现有的基础设施、那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廉价劳动力、甚至部分已经投产的生产线…理论上,都将由我们接手。鹰酱国那些已经投下去的设备和技术…也会成为和底特律一样荒废的破铜烂铁,或者是和我们谈判的筹码。”
这个前景,像一剂强效吗啡,瞬间注入了在座所有人的神经。
接手一个现成的、潜力无限的工业基地!这不仅能化解眼前的危机,更能为脚盆鸡的经济引擎注入前所未有的强大动力!巨大的诱惑暂时压倒了被勒索的愤怒和恐惧。
“接手…”中岛胜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烁着军火商对混乱和重建机遇特有的狂热光芒,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五亿米元,怎么摊派?以及…如何确保毛熊人信守承诺?他们翻脸的速度,可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快。”
会议进入了最核心也最肮脏的环节——分赃与摊派。
“经团联牵头,主要财阀按市场份额和在图门江潜在利益比例分摊!”
藤原健一斩钉截铁地定下调子,目光如电扫过几家巨头代表,
“三井、三菱、住友、富士…每家至少八千万。汽车、电子、机械等受冲击最直接的行业,额外多出。
剩下的,由经团联旗下其他成员补足。松本会长,住友负责资金的秘密汇兑渠道,务必确保安全、隐秘、无法追踪!”
松本清默默点头,手指在桌下飞快地计算着,心中已然有了几个瑞士和开曼群岛隐秘账户的操作方案。
“至于毛熊的信誉…”西村副相阴冷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狠辣,“
我们当然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瓦西里那群蠢货需要钱来巩固他们在‘泛亚’内部的地位,对付格列斯夫那些‘保守派’。
我们给钱,但每一笔,都要有‘痕迹’,要成为勒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索!同时,”
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联系我们在远东的‘老朋友’,那些对现状同样不满的军官和地方官僚…双管齐下。前段时间帮他们在西欧购买的豪宅和豪车…,还有后续的承诺,由不得他们不卖力。
要让毛熊人明白,拿了我们的钱不办事,或者想两头通吃,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他们是蠢笨无能的,就如在清国时和他们的战争,外强中干…”
“哈依!”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巨大的风险伴随着巨大的诱惑,他们已无退路。
藤原健一最后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却暗流汹涌的东京。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诸君,明治先贤们面对黑船来航,选择了开国维新。今天,我们面对来自图门江的‘经济黑船’,必须拿出同样的决断和狠厉!这区区几亿美金,不是贿赂,是投资!是射向北机厂和那个那些万恶势力心脏的子弹!更是为我们大成和民族未来经济命脉购买的保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窗外,东京湾漆黑的海面上,一艘远洋巨轮拉响了悠长而沉闷的汽笛,声音穿透玻璃隐隐传来,如同为这场密谋敲响的战鼓,又似为某个即将倾覆的庞然大物奏响的哀鸣。
密室内,烟雾缭绕,每一张脸都隐藏在光影交错之中,只剩下计算、野心和对那片遥远冻土深深的觊觎与恐惧。
(感谢“道心魔宗的耶律殿主”送的“大保健”和“催更符”上午还会为大大加更一章!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