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熊国首都,列格宁尔山,一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豪华别墅。
厚重的橡木门紧闭,隔绝了首都五月的凉意和克尔姆山林大宫塔尖投下的阴影。
室内,水晶吊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映照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沉重的红木家具以及墙上几幅描绘革命场景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油画。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辛辣、昂贵伏特加的醇香,以及一种更为浓烈的、名为“贪婪”的气息。
这里是“泛亚投资公司”核心圈层的秘密据点。长条餐桌旁,气氛剑拔弩张,如同暴风雨前的西伯利亚荒原。
格列斯夫-伏罗希洛夫,这位“泛亚”的董事,脸颊因愤怒和酒精涨得通红,粗壮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桌子对面几个年轻气盛的面孔上。
他身旁坐着德米特里·乌斯季诺夫,这两位曾在远东与周秉昆的谈判的泛亚高层,此刻都脸色铁青,目光锐利如刀。
“瓦西里!安德烈!还有你,谢尔盖!”格列斯夫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像受伤的棕熊在低吼,震得水晶吊灯上的坠饰微微晃动,
“你们这群被伏特加和东京婊子迷昏了头的蠢货!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图门江搞这些小动作?你们想干什么?!”
他猛地将一份厚厚的财务报表摔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旁边高脚杯里的琥珀色液体都晃荡起来。
“看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格列斯夫的手指用力点着报表上的数字,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面,
“上个月,单是管理费一项,我们就收了二千一百万美元!
租赁我们的机械和人员?净收入三千二百万!
我们在自贸区参股的工厂分红?一千五百万!还有那些零碎渠道……整整一亿美元!一亿!美元!”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这还只是一个月的!比当初预计的一年五亿多出了多少?!啊?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德米特里扶了扶眼镜,声音冰冷地补充,带着上层贵族特有的精确和压抑的怒火:“根据协议和产能扩张计划,随着新一批鹰酱核心企业入驻,管理费很快就能突破每月五千万。
等工厂免税期一过,税收分成……诸位可以想象那是何等天文数字!十亿?那只是起步!
我们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我们在法国南部的别墅,我们在黑海边的游艇,哪一样不是靠这冻土上源源不断流出的金河?!”
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泛亚”内部另一派系的代表,几个背景深厚的“太子党”。
为首的瓦西里·彼得罗夫,是能源工业部某实权副部长的女婿,梳着油亮的小分头,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轻蔑的弧度。
旁边的安德烈·伊万诺夫,父亲在国防委员会颇有影响力,身材瘦削,眼神阴鸷。
谢尔盖·罗曼诺夫则来自一个老牌的政治家族,显得相对沉稳,但眼神同样傲慢。
瓦西里嗤笑一声,身体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用小银勺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面前鱼子酱,动作优雅却充满挑衅:“哦,我亲爱的格列斯夫同志,德米特里老伙计,一亿美元?听起来真不少。”
他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报表,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可你们怎么不说说,北机厂那群黄皮猴子拿走了多少?”
他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煽动性:“他们那些卑劣的工人的工资!每月近五千万美元!哗啦啦全流进了他们的口袋!40%的管理费!那是我们的钱!还有他们自己开的工厂,像贪婪的土拨鼠一样到处开垦所谓的‘农场’!那片土地名义上是租的,可他们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看看远东的同志们怎么说?看看边防军和集体农庄主席们的报告!北机厂的野心,瞎子都看得见!他们在蚕食!在扎根!再不拿捏住他们,过几年,那二十万平方公里,怕是要改姓‘周’了!”
安德烈阴恻恻地接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格列斯夫,德米特里,你们傻了,被美元闪花了眼。这次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泛亚’说了才算!重新商议条款?那是必须的!管理权、分成比例、土地用途……一切,都得我们说了算!”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权力欲交织的光芒。
“鼠目寸光!当初谈的时候,是你们那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说什么,用没用的冻土,每年能换五千万美元就心满意足…,这才不到两年…,周说的没错…。”
德米特里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碟叮当作响,他气得胡须都在颤抖,“你们以为北机厂是那些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他们早防着我们,他们可不是靠着摇尾乞怜才拿到这块地的?
你们被脚盆鸡那点蝇头小利收买,简直是在自掘坟墓!知不知道,就因为我们这边配件‘恰好’延误,机械‘恰好’趴窝。
周秉昆已经放话,准备向鹰酱的卡特彼勒、约翰迪尔紧急租赁设备了!真到了那一步,你们猜猜,那些等着分食我们蛋糕的鹰酱豺狼会不会笑醒?我们每个月几千万美元的租赁收入,转眼就会变成别人的!”
格列斯夫也厉声补充,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还有你们派去的那个狗屁调查团!伊万诺夫那个饭桶!刚摆出架子不到两小时,就被北机厂的‘保安团’像赶野狗一样,用枪指着脑袋,‘礼送’出境了!丢人!丢尽了伟大祖国的脸面!
这耳光,是抽在我们‘泛亚’脸上,更是抽在我们老爷的脸上!你们觉得这是胜利?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瓦西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来,英俊的面容扭曲着,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狂妄和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羞辱?哈!那是因为伊万诺夫太蠢!北机厂不识抬举?好啊!”
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带着一种对暴力强权的迷之自信,
“那就让库兹涅佐夫将军的127摩托化步兵师教教他们什么叫规矩!让钢铁洪流碾过去,看看他们的骨头是不是和嘴巴一样硬!”
谢尔盖·罗曼诺夫此刻也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傲慢和对历史的轻蔑:
“格列斯夫同志,德米特里同志,冷静点。历史告诉我们,对付这些东方人,恐吓和谈判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想想《xx条x》、《xx条x》是怎么来的?想想半岛战争最后不还是回到了谈判桌?珍岛冲突,他们不也退让了?他们的领导人……哼,”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仿佛在谈论某种低等生物,“骨子里还是惧怕我们强大的祖国的。就算周秉昆是块硬骨头,他上面的人呢?难道不怕我们的导弹和坦克?”
“哈哈哈哈!”瓦西里和安德烈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充满了种族优越感和对力量的盲目崇拜。
“说得对!黄皮猴子就是黄皮猴子!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立刻就会变成软脚虾!”瓦西里端起伏特加一饮而尽,仿佛已经看到了北机厂在武力威胁下屈服的场景。
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看着对面几个年轻同僚那副狂妄无知、被贪婪和偏见彻底蒙蔽了双眼的样子,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混合着巨大的失望和愤怒。
他们仿佛看到,一座用无数美元和心血堆砌起来的金矿,正在被这群蠢货用愚蠢的榔头疯狂地敲打,即将崩塌。
“蠢货!一群被金卢布和脚盆鸡灌了迷魂汤的蠢货!”格列斯夫再也压制不住怒火,他抓起面前盛满伏特加的沉重水晶杯,猛地摔在地上!
“啪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在奢华的别墅内炸响!昂贵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溅开来,在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的、不祥的痕迹,如同破裂的联盟和喷溅的鲜血。
“你们会毁了这一切!毁了‘泛亚’!也毁了你们自己!”
格列斯夫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他胸膛剧烈起伏,狠狠瞪了对面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无可救药的死人。
“德米特里,我们走!”他不再理会对面或惊愕或冷笑的表情,猛地转身,厚重的橡木门被他“哐当”一声拉开,裹挟着西伯利亚般的寒意,大步离去。
德米特里紧随其后,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死寂,只有水晶吊灯的光芒,依旧冰冷地照耀着餐桌上散落的财务报表和地上那片破碎的、折射着扭曲光影的伏特加残渍。
裂痕,已在这栋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别墅深处,无可挽回地蔓延开来。
“你看,他们着急了,”安德烈嘲笑着对着摔门而去的格列斯夫和德米特里吹了吹口哨,说道“他们才是被绳头小利蒙憋了心。”
瓦西里冷冷看着地上破碎的酒杯,就如泛亚内部的裂片,他恨恨的道“等会致电军部…,进驻…自贸区,哼,反正一切损失,有脚盆鸡那些人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