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如蛛网般迅速在墙壁上蔓延,透过裂缝几人甚至隐约看见外面瓢泊的大雨以及一只淌血的眼睛!
那只眼睛足有拳头大小,镶嵌在一尊生灵的肌肤上,乌紫色的眼眶裂开一角往外躺着黑血,一条触手从扎根在眼睛上,触手蠕动,表面的吸盘上吸附着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眼睛,十分的诡异渗人!
萧尘几人如坠冰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咔嚓!”
墙壁的口子又扩大了几分。木芊芊神色一变,伸手按在墙壁上,试着利用木族的天赋让墙壁重新愈合。
“咦?”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墙壁发出清脆的光芒,在这一刻仿佛复苏过来,缠绕在表面上的根茎纷纷蠕动起来,向着裂痕聚拢,很快就把裂痕填补好。
“吼!”
像是被激怒了,外面那尊生灵更加用力的践踏木屋,甚至用上了啃咬,清脆的木板破裂声传入几人二中,但这次木屋撑住了,没有新的裂痕出现。
动静持续了几分钟,那尊生灵像是放弃了,“轰隆隆”地离去,每一步落下都入一道闷雷。
“木族的天赋这么好用的吗?”古尘歌松了口气,羡慕地看向木芊芊道。“不是我做的。”后者摇摇头,她本来都做好同步承当痛苦的准备了,“这墙壁拥有自我意识和很强的生命力,刚才完全是它自主复苏所为。”
“你们居然用生命圣树的树干做房子,也太暴殄天物了吧?”木芊芊神色古怪的看向荣修婳,就算在她族中也不敢有人有这种非分之想。
“生命圣树?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寿命极其悠长的灵木,蕴含极其强大的生机,因此哪怕只有一节树干都不会死去。它的树汁与叶子都是疗伤圣药,只要还有一口气都可以救回来。传说一千年它就会历经一次雷劫,当经历九次雷劫后它就会蜕变为九劫不灭树,不死不灭,与天地长存,古籍上称其为“帝木”,唯有大帝才有资格令其追随左右。”
“大千世界的东边有一片生命圣树森林,居住着一个名为精灵的种族,传闻它们是从前文明的某种神话中走出来的,它们很神秘,也很和平,向来不与外界有什么纷争,但每一位精灵都有强大的修为。这一族一生与生命圣树相伴,栖息与其上,负责照看生命圣树,哪怕我族也很少与他们有联系。”
木芊芊的神色古怪,如果让那个种族知道这里有一节生命圣树树干被凿空了做成屋子,估计能气的直接杀过来。
“修婳,你能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吗?”萧尘看向荣修婳,问道。后者点头,把手中的药剂淋在大茧上,说道:“自然可以,简单地说就是小蝉秋要觉醒成下一任圣女了,不过她的觉醒有点不一样,让我们来不及准备。”
“不一样?”
“是的,正常根据我的经验和祖辈们留下的手札记载,每一位圣子圣女将要觉醒的时候引言石碑会发出提示,同时会引来更加迅猛的黑夜,基本上每个像我们这样流落在外的部族在每次圣女圣女觉醒后都要经历一次灾后重建工作。”
荣修婳把手中的药剂彻底倒完,指了指祭坛边上那块看上去非常普通的石碑,说道,“不过小蝉秋这次觉醒引言石碑居然没有任何的提示,她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多少有点反常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讲这也是件好事,如果手札上记载的没有问题,那么越反常,觉醒的能力就会越强大,这样将来小蝉秋如果能离开这里,也多一分自保的能力。”
“修婳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一直想问你,”海灵歌双手抱胸,淡淡地说道:“从我们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你透露给我们的消息要么是出于自身实践,要么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更多的是从长辈的手札上了解来的,那么荣村的上一任圣女呢?她在哪?她没有教导你任何东西吗?”
荣修婳一怔,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悲笑,苦涩地说道:“上一任圣女?我也想知道她在哪。”
“在这个时间段,从某个层面上,我就是第一任容村圣女啊。”
萧尘等人齐齐一愣。
“什么意思?”
“你看我大概多少岁?”荣修婳没来由地问了一嘴,“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大,最多也就比我们大一点。”古尘歌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顺着她的问题回答道。
“但实际上我只有十岁,不,准确的说是我当了十年的圣女。”
“?”
萧尘等人脑海中齐齐地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从我有意识开始,就已经在荣村担任圣女一职了,而且样貌就是这样。但在成为圣女之前我在做什么,是个什么样的人,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包括我先前与你们所说的,四岁时因为一些意外无法正常行走,那也只是存在于记忆上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好像有人把一段与我适配的记忆生硬地植入我的脑海中。”
“不单是我,容村的各位,以及我所了解到的人,这十年来的样貌都没有发生过变化。
”当我第一次睁开眼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明明对一切都感觉很陌生,但又很清切、明明我从未接触过圣女所行的职务,却能轻易的上手,更是能到熟能生巧的地步、明明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容村的各位,但当我推开房门后看见那些面孔后,竟然能熟络地与他们聊天,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样。”
“村里的大家相互之间也是,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但偏偏能几天后异常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大家也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能够轻易接受?”
“?”
古尘歌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孩子生下来就长这么大的吗?”荣修婳摇头,“孩子们是个例外,他们的样貌确实从出生到现在没有发生变化,但他们的身高还是会变化的,但也就仅限于五岁前,五岁后他们的心智和身体都不在增长了。”
即便如此,一想到一个婴儿顶着五六岁孩童的容貌,几人心里就感觉极度不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时候夜里我常常在想,会不会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实际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甚至说我们都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被人为创造出来,消除记忆,然后植入一段空白的记忆,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荣修婳的语气发颤,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和猜测,她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只看不见地大手操控着,在一个巨大的戏台上日复一日地表演着同一出戏。
萧尘几人听着背后一阵发毛,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修婳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或许是发生了一场大灾难,你们集体失忆了也有可能你?”木芊芊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弧度,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我曾经也这么幻想过。”荣修婳语气苦涩,从墙上拿下一本泛黄的书籍,翻开展示给众人看,枯黄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批注,来自不同的时间段,字体也不相同。
“虽然字体不一样,但是字迹我还是能辨认出来的。”荣修婳语气带着一丝哭腔,“这些都是我的字迹啊。”
“这间房间里先辈的手记,本质上都是“我”留下的啊!”
“我懵懂地出现在这间房间,翻阅着“我”留下的笔记,却无法辨认出,将其视为先辈留下的鲜血结晶。直到你们的考核开始前三个月,像是脑中的雾霭被风吹散了似的,我才察觉出端倪。”
荣修婳语气悲戚,带着绝望。
“你们在这个世界也有段时间了,你们有看见过所谓的上一任圣子圣女吗?”荣修婳连珠炮似的发问:“而且你们应该路过一些部族遗迹吧,你们可曾在那些遗迹上发现发现过人类生活的痕迹?”
“别说是你们了,哪怕是我们,对那些区域也没有一点印象,即便在地图上那些遗迹离我们的村子很近,理论上我们曾经有过交集,但那段记忆像是生生被挖走一样,一片空白。”
“所以这是你希望我们带走小蝉秋走的原因吗?”海灵秋现在明白荣修婳提出的条件中为何会有“带着荣蝉秋一起离开”这一条。
这多少有点诡异了,不单是人生,连记忆都可能有问题。
“但是既然你这么恐惧,为什么不让我们带着你离开?而是选择让蝉秋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并非我不愿,而是我不想。”荣修婳摇头,眼角带着泪珠,“我有预感,不,应该说最近经常在做做一个梦,不久之后这个世界会再次经历一场大劫,我们绝大部分的人都会陷在里面无法脱身,终将死去。只有像小蝉秋这样的性格被设定的“纯净的像一张白纸”的人才能安然无恙。”
“即便我们是虚妄,但哪怕只有小蝉秋一个人活下来了,虚假的记忆也能成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