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意识清醒的时候被火烧死的,除非火里有他愿意冒着被烧死的宝贝。
良月,南城,桂苑坊
“我不该带这个,”明轻轻叹一声,语气懊恼:“不合时宜。”
明轻望着南烟一身白色旗袍,头上却是大红色的盖头,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合时宜。
“这也没什么,”南烟伸手抚上明轻那紧皱着的眉头:“现在也有人用白色旗袍做婚服。”
明轻低垂着头,心里的担心越演越烈。
但想着,她就在他身边,她的快乐更加重要,便不再沉浸其中。
明轻牵着南烟,往姻缘桥走去。
明轻最不喜欢赵漪来,因为只要她一来,她就会抢走南烟,他就只能陪着郑钞。
像其他人,比如说周兀和李删,便不会如此,他们会自己逛自己。
他就可以和南烟过两人世界。
明明他们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一起,整日耳鬓厮磨。
他却还是想要她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
他太贪心,想要更多,想要她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他。
来到姻缘桥上,李删和周兀也在此。
李删回头看到南烟和明轻,晃着手上的铜锁:“南烟,这里有姻缘锁,你们也挂一个吧。”
南烟知道这些是假的,甚至于,这上面的锁,都会被定期清理。
不过却也想要和明轻生生世世,只当是个心愿罢了。
明轻牵着南烟,来到刻字的地方,朝负责人说道:“一把同心锁,刻字,烟轻南明,长相守。”
明轻正说着是哪几个字,突然冲上来一个个女孩,她像是疯魔一般,逐个将同心锁翻来翻去,似在找寻什么。
她来来回回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
南烟想要告诉她,找不到是正常的,或许是已经被清理。
话到嘴边,看着女孩那般憔悴的模样,也就说不出口。
明轻一边护着南烟,一边来到桥上挂锁。
明轻刚挂上锁,那女孩蓦然发狂,用力地捶打着他们的同心锁。
安保人员赶到,上前将她拉开。
见她手上因捶打而变得鲜血淋漓,南烟终究不忍心:
“美女,你冷静点,你的同心锁能够找到的。”
“找不到了,”那女孩瘫坐在地,摇了摇头:“我找了好几次,也找不到。”
南烟再次说道:“或许只是被清理了而已,并非是找不到了。”
女孩的眼睛骤亮,像是重新找到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我并不能确定,”南烟莞尔一笑,轻声诠释:“但是这是一惯的操作,你可以问问负责人。”
南烟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负责人便立马反驳她:
“你这小姑娘,胡说些什么,我们这是姻缘桥,是求姻缘的,怎么可能清理顾客的锁。”
那人说着,眼里透着心虚,南烟顺势反问道:
“这么多锁,一直往上挂,没有清理,却永远不变,并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那人还想要说什么,被明轻冷冽的眼神吓到,一句话也不敢说,像只鹌鹑囧着。
安保人员正准备把女孩带走,南烟上前出言制止:
“她只是有执念,放开她吧,我保证,她不会再发狂。”
安保人员并没有理会南烟的话,直到明轻拿出一沓现金,语气郑重中带着些许威胁:
“让她在这里吧,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来负责。”
他们才放开了女孩,却没有拿明轻手里的现金,随后离开。
南烟望了望明轻,他总是如此,为她的行为买单。
他说,要她只做自己,随心所欲,一切都有他。
“美女,”南烟凑上前,拿出了一张纸巾递给她:“你的同心锁有什么特别吗?”
“我的同心锁上,只有一个您字,你是要帮我找锁吗?”
“嗯,”南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们去帮你找锁了,你别担心会找到的。”
“真的能找到吗?”
女孩满脸泪痕,身上的裙子原本是一条白色蕾丝连衣长裙,因为脏污和血迹,竟然有些看不出,凑近才依稀可辨。
“能的,”南烟勾唇浅笑,柔声安慰:“它在你心里,不是吗?”
女孩望着这个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孩。
她很漂亮,说话温温柔柔,就好像春日微风一般柔和温暖,竟然想要相信她。
“阿因,找到了。”
明轻急匆匆地赶来,手里提着一个急救医药箱。
他来到南烟身旁,将医药箱打开,拿出了棉签,递给南烟。
女孩直直地看着明轻,明轻感受到女孩的目光,淡淡解释:“还没有拿过来,需要等会。”
女孩任由着南烟给她处理伤口,她看着面前这对年轻情侣,他们很是般配,无论从长相、衣服,还是气质,都是十分登对。
男人穿得是白色西装,上面的桔梗花刺绣为西装添了几分古风意味。
与女孩白色旗袍上用金线绣制的桔梗花相得益彰,想来是情侣装。
明轻感觉到被人盯着,抬眸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面露不悦,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换了个位置。
女孩看到明轻故意移到南烟身后,轻轻一笑,故意调侃道:“你男朋友还挺守男德,不让我看他。”
女孩的话让南烟惊觉,明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她身后。
此时,周兀带着同心锁来到桥上,女孩一见到那把锁,就十分确定:
“这就是我的锁,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
女孩说着,居然作势要下跪,南烟急忙拉起她:
“别这样,我们也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激烈,好好生活。”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女孩,一定会幸福的。”
南烟嘴角翘起,泛起一抹甜美的微笑:“你也会的。”
女孩听到这话,遽然眼睛变得黯淡,她的指尖呆呆地摩挲着那锁上的“您”字,像是失去了生气一样:
“我没有幸福,他死了,我只有这把锁,只有一把锁。”
南烟心想,“您”是否是“你在心上”的意思。
“他死了,”南烟蹲下身去,安慰道:“你更应该带着他的幸福,一起活下去。”
女孩听到这话,卒然有了精神,嘴角也泛起微笑:“他也这样说过。”
而后,女孩开始讲述她和她丈夫的故事。
女孩本是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她只有她奶奶一个亲人。
为了重病的奶奶,年仅14岁的她,便独自来到大城市打拼。
然而她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傍身的手艺,只能去做服务员。
为了多挣点钱,她便随着一个老乡,一起在酒吧销售酒,她长得漂亮,又胆小怕事,时常被人占便宜。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见她现在的丈夫,他心情不好,独自来到酒吧买醉,见到有人欺负她,便出手救下了她。
后来,两人便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女孩接着说道:“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他帮我垫医药费,虽然最后奶奶没能挺住,他还花钱让我去上学,直到我毕业,他也没说要我还钱,也不说他对我的感情,他就是单纯地帮我。”
女孩说起男人,眼里满是幸福:“可是,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三个月前,我们终于走在一起,”
“上个月,我们刚领了证,却在办婚礼的当天,在那夜深人静时候,发生了火灾,”
女孩说到,泪水汹涌,想要说话,却喉咙发紧,无法开口。
她缓了缓,接着说道:“他以为我没有出来,他明明跑出来了,又折回去,最终被活活烧死。”
南烟看着女孩那破碎憔悴模样,被她的故事所感染,心里也不自觉为她所悲伤。
南烟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火活活烧死。
跑出来是本能,折回去的是爱。
南烟深陷悲伤之中,直到女孩离开,她也还是如此。
明轻时常纠结,到底要不要带她出来?
一旦见到这样的事情,就是在加深她的痛苦。
可是总是在家,也会让她胡思乱想。
南烟紧紧搂着明轻,眼泪将他的白色西装打湿,一圈圈泪渍尤其明显。
“阿因,要回家吗?”
南烟点了点头。
明轻便把南烟抱起,向周兀和李删道别后,抱着她往家而去。
小区门口,南烟看到一对小情侣一起骑小电驴,两人有说有笑,十分幸福。
见南烟有兴致,明轻抱着她进了一旁的电动车店,当场买了一辆电动车。
“阿因,”明轻柔声询问:“我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南烟没有回答,但明轻看出她眼里的兴趣,将车擦干净,轻轻把她放在车后座。
明轻正准备启动时,南烟却拉了拉他腰间的衣服:“我来开。”
“好。”
说着,两人换了个位置,明轻紧紧抱着南烟的腰,脸眷恋地贴着她的背。
他抱她抱得很紧,整个人压她身上,她感觉不太舒服,却也没有说什么。
车开到25码,风呼呼地吹着,耳边传来行人的谈笑声、车辆的引擎声………
这是第一次,她替他挡风,尽管没有挡住。
骑了一圈,南烟的心情好了许多,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
南烟轻轻解开明轻头上的粉红色头盔,边解边笑:“你怎么还有一种娇俏的感觉?”
“你喜欢就好,”明轻笑脸盈盈地望着她,嗓音缠绵魅惑:“阿因,能快点吗?想——”
他一边拖着长音,撩人的目光不经意在她身上游移,落在腰上方。
南烟无语,她知道他又要耍流氓了。
果然,刚到玄关,他行云流水地换好鞋,抱着她直奔浴室。
一个小时后,南烟盖着被子,被他紧紧抱在怀里。
“把你的手从我的心脏位置拿开,”南烟没好气地警告他:“听见没有?”
明轻听着她的话,不但不收敛,还更加放肆,轻吮着她的脖颈,不停蹭着。
他紧紧抱着她,她也推不开,一来二去,她就放弃了。
她在想,如果她一病不起,离开这个世界,他会不会随她而去?
他在吻她,但她的心思不在他身上,思绪早已经天马行空地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