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鲜艳的红色短发。
“你醒了。”红发的少女手中举着一个马克杯，杯口还有几滴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
结合我脸上的湿润感，看来是她往我的脸上泼了一杯水，让我提前醒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抹掉眼睑上的水珠，但手腕处却传来一阵金属敲击的声响。
低头一看，一对银色的警用手铐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
……好极了，居然还把我铐上了。
我昏睡过去的地方仍在韦恩庄园里面，看窗外的景色应该是二楼的一间客用卧室，房间里有明显打扫过的痕迹。
除了我以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喊醒我的红发少女，还有一个是穿着滑稽服饰的、叫「呦呦」的金发少女。
红发少女将手中的马克杯搁在床头柜上，一边在「呦呦」身上翻找一边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小丑会特意派呦呦守在你身边？”
“看起来小丑很重视你，但你并不是和她一个阵营的。”她从呦呦身上翻出来一串钥匙，挂在食指上晃了晃，“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不然我就把这钥匙丢到外面去。”
我眯着眼睛打量她，轻笑一声，“芭芭拉基恩，是吗？”
她被我喊出真实姓名吓了一跳，手上的钥匙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你怎么知道！”
基恩是詹姆斯戈登的妻子——芭芭拉戈登的原姓氏。
在来到这个时间线后，我查过詹姆斯戈登的背景。他也曾和一名叫芭芭拉基恩的女人有过一段情史，但和原时间线不同，他们没有迈入婚姻的殿堂，而是在中途分手，芭芭拉基恩也因此搬离了哥谭，去了其他城市。
我没有继续深入调查芭芭拉基恩，但看到眼前芭芭拉的面容时我便明白了。
无论詹姆斯戈登和芭芭拉基恩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成功拥有了一个孩子。
芭芭拉手忙脚乱地把掉落在地的钥匙捡起来，色厉内敛地对我张牙舞爪，“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还有小丑！她去哪了！还有蝙蝠侠呢？他就是托马斯韦恩对吧！”
我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将手上已经解开的手铐丢开，快速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握住她准备从口袋伸出的手腕。
她的外套口袋里放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我只是轻微用力，按住她手腕的关节，便将手枪拿到了自己手中。
取出弹匣，拉开套筒，里面的子弹随之滚落在地。
在她反应回来之前，我把手枪丢回她怀里，提醒道：“小心身后。”
被芭芭拉打晕的呦呦，在她说话时就有了转醒的迹象。
我说出提醒后，地上躺着的金发少女连忙从地上弹起来，芭芭拉也回头一脚踢去，两人在房间里扭打起来。
我直接忽视了她们，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2.
离开庄园后，我直接前往韦恩集团的私人停机坪。
卢卡斯在看到我后，沉默地为我领路，带我来到了一架飞机旁。
“您需要司机吗？”他在即将抵达机身时问道。
“不用。”我抛下这句话，抬步走进了机舱。
距离计划里的行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因此，意料之中的，在我降落战场附近时战局已经落下帷幕。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我迈过一具又一具尸体，向着黄昏走去。
黄昏下，卡尔艾尔悬浮在空中。
他没有三原色的制服，也没有飘荡在空中的披风。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地面上的尸体，无声地落泪。
“为什么……”他或许是在喃喃自语，但又像是在问我，“我为什么如此难过？”
我招了招手，他便从天上落了下来。
他在我身前垂下脑袋，我顺势抬手摁在了他的头发上。
“因为你有一颗心。”我点了点他的胸口，“记住你的悲伤，卡尔。不要丢了你的悲悯。”
卡尔的眼中依旧溢满泪水。
他茫然地看着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于是我拉回正题，“巴里在哪？”
他微微一愣，闭上眼睛聆听，片刻后睁眼摇了摇头，“……抱歉，声音太多了，我分辨不出来。”
也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让他进行听力的训练。
不过看来巴里成功在这里遇到逆闪了，不然不会消失不见。
我换了一个问题，“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吗？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
他迟疑地点点头。
“带我过去。”
3.
「活着的人」是小丑。
她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怀里抱着一身蝙蝠装的托马斯韦恩。
卡尔艾尔像个气球一样飘在我身后，随着我们的靠近，小丑一直没有抬头。
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托马斯的后脑，我听到她在轻声哼唱着听不出原曲的歌。
托马斯韦恩身上不断地有鲜血流出，他静静地躺在小丑的腿上，了无声息。
“你来啦。”小丑突然停下了口中的哼唱，依旧没有抬起头。
我试图蹲下身去查看托马斯韦恩的伤势，她却猛地伸手攥住我的手腕。
她蓝色的美瞳直直地看了过来，涂满白粉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嘘——”她低声道：“老东西睡着啦，我们不要吵醒他。”
卡尔说，这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活着的人。
托马斯韦恩已经死了。
“真没想到，最后的最后，还能再看见你一面。”她的笑容逐渐减小，变成了温婉的浅笑，“真好。”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不仅仅是因为我——你讨厌你的玛莎，你的妈妈，对吗？”她松开一直搁在托马斯后脑的手掌，抬手抚上我的脸。
我这次没有躲开。
她也受了重伤，腰间有一个巨大的窟窿，说话时嘴角带着血沫。
——这个伤势已经抢救不回来了。
她捏住我头盔的一角，无力地想要掀开它。
我干脆主动将它摘下。
她的笑容加深几分，又很快收了回去，保持着刚刚的浅笑。
她冰凉的手盖上我的脸侧。
“你讨厌你的玛莎，肯定是她的错。”她低声嘟囔，“你看看你，多好、多听话的孩子啊……这些年来一定很辛苦吧。”
“为什么我不能看到我的布鲁斯呢……为什么我不能陪着他长大呢？”她覆在我脸侧的手指微微用力，但在如此伤势之下，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她反反复复念叨着，翻来覆去说着和布鲁斯有关的话题。
她说他的眼睛有多么蓝，就像是海洋里最深的一滴露珠。
她说他的笑容有多么迷人，比她吃过的任何一个甜品都要甜腻百倍。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盖在我脸上的手也开始一点点向下滑落。
“还有啊……还有。”
她虚弱地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浅笑，“你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4.
“诶。”玛莎韦恩的眼中流出两滴泪水。它们在脸上的白粉上狼狈地滚落，留下两道鲜明的痕迹。
“妈妈在。”
她低声哼唱，“妈妈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