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然而我并没有等到蝙蝠侠回来。
这么说好像有点歧义——我没有特地在等，只是在家庭影院刷着一盒又一盒的影片，但是直到天亮，庄园里都没有传来额外的动静。
潘尼沃斯敲响了家庭影院的门，礼貌地向我问好：“早上好，小玛莎小姐。”
“早上好，潘尼沃斯。”我挥手打了个招呼，将又一个播到片尾的光盘放回盒子里。
潘尼沃斯打量了一下房间，很浅地叹了口气，“我能理解刚刚睡了一天的人晚上精力充沛，小姐。但是长期地昼夜颠倒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我还是不太希望这个家变成夜行动物的巢穴。”
听到他的调侃，他话里话外对布鲁斯韦恩作息的谴责让我不禁笑了一下。
我板正姿态回道：“我会调整的。”
“那真是不错。”他也微笑起来，“您早餐想要吃点什么？”
“都可以，潘尼沃斯。交给你决定吧。”毕竟我只是个客人。
我把光盘盒一个个塞回原位。
2.
在潘尼沃斯离开后，我掏出了手机。甚至都不用我去查，亮屏的瞬间就弹出了一条媒体推送。
「法尔科内的倾倒！罗马帝国是否就此覆灭！」
哇哦，看来蝙蝠昨晚去捕猎了。
还是个大猎物。
我点开文章看了看，通篇都是似是而非的猜测和编造，一张图都没有，看来只是一个得知了事件发生出来抢流量的小媒体。
不过也是，这种才发生的大事件，唯一知道来龙去脉的应该只有官方人士和事件亲历人员了。但我还没有好奇到会专门为此去黑警局数据的程度。
我大致知道蝙蝠侠对法尔科内的计划。
他早就拥有了将法尔科内送进黑门监狱的底气——足够多的物证，假死的人证，勇敢且正直的警官和检察官，以及公正的法官。
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动手，是顾忌法尔科内倒塌后，地下世界的动荡。
蝙蝠侠再怎么厉害，终究只有一个人。而失去控制的黑帮成员可以无处不在。
所以他在慢慢削弱法尔科内对黑帮势力的掌控，以求在逮捕法尔科内后，能将对普通市民的损害降到最低。
但是，按我之前对黑帮势力的现状来看，他的削弱行动应该还要持续至少半年才对……除非昨晚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将最后一张碟片归位，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但这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情。我想。
3.
今天的天气很好。
这很少见，毕竟哥谭总是阴雨连绵。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沐浴在这个世界的阳光之下。
我戴着一个鸭舌帽，用口罩遮住了我那张和布鲁斯韦恩极其相似的脸。
警局门口聚集了一大堆记者，他们举着话筒紧盯着大门，长时间等待疲惫也遮掩不住他们脸上的激动与兴奋。
为了爆炸式新闻，也为这隐约照进哥谭暗处的微光。
我绕开记者群，拐到警局的后方。
哥谭的结构很复杂，因为它不仅有着数不清的地上高架桥，地下还有着成群的通道。
就像个巨大的兔子洞，不过不小心闯进这里的爱丽丝可不会在这碰到好心肠的兔子先生。
我在地下找到了蝙蝠车。它关闭了车灯，在这只有晚上有人出没的角落里潜伏着。
我走过去，正准备敲敲车窗，一个低沉的声音黑进了我耳朵上的通讯装置，“便士一没有告诉我你出来了。”
这是一句指责，而我无视了其中的责备坦然回答：“是，因为我没告诉他。我以为某人给我丢了个定位器的举动，就是在默许「你去哪都行只要带着这玩意儿」。”
蝙蝠侠：“……你还顺了我的车。”
虽然这听来像是陈述句，但其实是问句。
“是的。当然，是最便宜的那一辆。”毕竟其它那些都不太符合我今天「低调出行」的主题。
我在他打算继续指责之前，给我们的对话增添了一个实打实的问句，“所以，是什么让我们的英雄一连出了十八小时的外勤？”
我听见他细微地叹了口气，又或许只是沉重地呼吸了一下。他说：“是法尔科内，他的手下逃了。”
会专门被他拎出来提到的「手下」，肯定不是底层打手级别的小人物。法尔科内的亲信，或者是「家人」。
蝙蝠侠是在担心有人来警局的拘留室劫走法尔科内。
守在这里只是暂时的，等到他找到机会在拘留室附近布置好他的小道具就能回他的洞穴了。
“你应该回去，明天我会安排人带你去韦恩塔做检查。”他补充道。
我讨厌这种命令式语气。
……
不过算了，不和刚出道一年的小年轻计较。
我没做回答，压低了帽檐，转身直接离开。
“你去哪？”
恭喜恭喜，他终于说出了一个问句。
“像你所说的那样，回去。”我把「回去」这个词压得很重。
4.
哈，我当然不会就这么乖乖回去。
这不是我故意和他置气，我还不至于这么幼稚。
帝国倒塌，想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
大多数人或许会潜伏起来观望，但总会有些蠢货自认为可以抓住这个「机遇」，成为下一个法尔科内。
这群人可不会管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晴天还是阴天。而那群「聪明人」也乐得看到这些出头鸟替他们打个头阵。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我坐回从韦恩车库「借」来的车，副驾驶上放着我的雪鸮战服——当然，只有内层，外层还在蝙蝠侠的洞里躺着。我虽然可以想办法进去，但没这个必要。
对付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有这个就足够了。
5.
在揍了几个打算抢珠宝店，抢拍卖行，抢博物馆，抢银行的小团体之后，我终于回到了韦恩庄园。
说实话，这比我想象得要多。但这是好事，这说明有脑子的家伙比我想象中的少。
我将车开回韦恩的车库，转着手上的钥匙打开大门。
门后出现了潘尼沃斯微笑的脸。
“小玛莎小姐。”他的表情不变，依旧慈祥而温和，却莫名散发着冷气，“或许下次您想要开车的话，可以提前知会这个庄园的管家一声。我想韦恩家应该还没有穷到连一辆车都不允许人开的程度。”
“另外，或许和您的世界不一样，韦恩庄园有着一个供人进出的房屋结构，它叫「门」。”他带着英伦腔火力全开，“在我们的世界，窗户是用来通风透气的，还请您记住。”
我试图辩解：“但是我……”
潘尼沃斯静静地看着我，脸上依旧带着令人发寒的微笑。
我选择放弃：“……我下次会走门的。”
潘尼沃斯问：“还有呢？”
“……我会在「借」车之前和你商量一声。”
这还是我头一次感到这么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