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王祭酒也猛然看去。
许昭昭表情微僵,道:“宋小姐是不是忘了?那日正是我与阿珩最先发现你和祭酒夫人。”
“是不是,阿珩?”
陆翊珩点头,“嗯。”
宋衔霜道:“祭酒夫人身怀六甲,肚子压不得,昭和公主到时,我已经挪动祭酒夫人,让她仰面而躺。”
许昭昭不确定。
她当时眼里只看得见宋衔霜,哪里会关注祭酒夫人是怎样的状态?
但她还是很快道:“我,听说的。”
“我只是想说,宋小姐你不能排除嫌疑。”许昭昭还是很聪明,迅速将中心再次转回宋衔霜。
王祭酒道:“若按昭和公主所言,岂非当日事发之时不在宫宴上的人都有嫌疑?”
“燕王殿下。”王祭酒看向坐在另一边的裴烬,道:“内子被人推倒之事,由您负责查办,敢问王爷,如今可有进展?”
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燕王。
宋衔霜没有。
她仍旧盯着许昭昭,清楚的看到了许昭昭脸上一闪而逝的紧张。
在许昭昭反应过来之后,宋衔霜也跟着看向了燕王。
“嗯。”燕王颔首,掷地有声道:“此事已有进展,绝非宋小姐所为。”
燕王是京中人人称颂的铁面无私的王爷,又刚刚收复了燕北十七城,声明赫赫,是无数人的偶像。
他此刻为宋衔霜背书,原本众人还心存的些许疑虑,都彻底烟消云散。
燕王殿下定是有了确切的证据,才敢如此说。
知府闻言,也立刻一拍惊堂木,道:“祭酒夫人受伤之事,与长信侯府夫人无关,今在此澄清。”
读书人们自然不会再闹,而今日审理此案的消息也迅速在京中传开。
所有人都知道:宋衔霜是无辜的!
宋衔霜和莺时正欲离开,却被拦住,陆翊珩板着脸,“你昨夜在什么地方?”
宋衔霜道:“别院。”
“老夫人说我不能住在长信侯府。”
陆翊珩道:“母亲不过愤怒之言,你何必较真?”
“既然此事已经真相大白,你便早些回府,母亲因你之事生了好大的脾气,时宁也因你被婆母训斥,还有璟儿,若非昭昭,他连国子监都不去。”
“你回去之后,向他们认错赔罪,此事便算过去。”
宋衔霜眼里的讥诮再没掩饰,“说完了吗?”
陆翊珩字字句句都是陆家人的委屈,那她呢?她蒙受如此不白之冤,陆家却没有一个人信她,为她辩解一句。
若是从前,她还会心生委屈。
如今在看清陆家人的真面目之后,只觉可笑。
陆翊珩拧眉,“宋衔霜,已经真相大白,你还要闹什么?”
“宋小姐,刚刚我说话也不是针对你,我就是想早日查出凶手。”许昭昭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要是生气的话就生我的气,不要生阿珩的气。”
陆翊珩眼里闪过恍然,看着宋衔霜道:“昭昭的话又不曾说错,你为这些生气?”
宋衔霜第一次觉得,和他们沟通好累。
他们根本听不懂她的意思。
“宋小姐,昭和公主,王祭酒,长信侯,王爷请你们过去一趟。”南风的声音响起,打断几人的交流。
几人虽不解,却还是迈步进了后堂。
燕王正坐在太师椅上饮茶,手边还防着一叠卷宗。
几人行礼之后,裴烬才道:“请你们来,是为了祭酒夫人受伤之事。”
“本王方才说过,已有进展。”
宋衔霜下意识看向许昭昭,果然见她面色微变,但又迅速收敛。
南风按照燕王的示意,道:“正如祭酒大人所言,事发之时不在宫殿之上的,都有嫌疑。”
“除此之外,还有当时在御花园里的宫女太监,陛下吩咐我等列出了一个表格名单。”
南风将手中的册子展开给众人看。
众人看去——
只见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的册子上,此刻已经被划掉了无数名字。
南风道:“被划掉的这些,已经确定没有嫌疑。”
他指着其中一处,“这是宋小姐的名字。”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太监的名字。”南风指着一处,道:“王爷已经将他抓住,但此人……不肯招供,咬舌自尽了。”
王祭酒一脸的失落。
很显然,这太监身后有人。
宋衔霜一直注意着许昭昭的表情,清楚看到她听到南风最后的话,微微松了一口气。
到此,此事便算结束。
宋衔霜离开京畿衙门时,察觉到陆翊珩要过来,但另一道声音,拉走了陆翊珩的注意力。
“昭和公主。”
裴烬的声音响起,“皇后娘娘请你入宫。”
许昭昭心头一跳,轻咬下唇,“燕王哥哥,你知道皇后娘娘寻我所为何事吗?”
裴烬瞧她一眼,并未回答,只冷声道:“走吧。”
许昭昭见状,一颗心沉入谷底。
等她从坤宁宫出来,许昭昭整个人都如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点精气神都没了。
“公主。”四月有些担心的上前,“您怎么了公主?”
许昭昭根本笑不出来,双手紧攥成拳,她又想到了昨天燕王与她说的话。
所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对吧?
“燕王哥哥。”
许昭昭看向立在一边,等着带她出宫的燕王,眼圈红红,“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散播谣言,污蔑宋小姐。”
“可是,我就是太在意燕王哥哥了。”许昭昭声音哽咽,听起来委屈极了,“燕王哥哥将我从草原救回来,我心里便思慕燕王哥哥。”
“可是燕王哥哥和安安却更亲近宋小姐,我,我一时迷了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燕王哥哥。”
“……”
许昭昭在说这些的时候,裴烬只冷眼瞧着她,一个字都没说。
那冰冷的眼神让许昭昭的哭诉声逐渐收敛,声音逐渐减低。
“燕王哥哥……”
许昭昭咬唇。
裴烬看向南风,吩咐,“送昭和公主出宫。”
南风伸手做“请”,“昭和公主请。”
“燕王哥哥。”许昭昭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裴烬无视,心里的怒火蹭蹭往外冒。
她都如此低声下气,诉说衷情了,裴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践踏她的自尊!
许昭昭盯着他的眼睛,“我这么爱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许昭昭。”裴烬叫出她的名字,“我不可能喜欢你。”
“另,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