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理一被松开,上前就给了段刚一巴掌:“你他妈的竟然绑我们一夜!”
段刚舌尖抵在腮帮子上,笑得很坏:“我想要那一百万。”
“要泥马!”靳理一脚踹过去,骑在他身上,左右开弓。
白苏苏拉开他,“听他怎么说。”
段刚脸颊微肿胀,吐了一口血水,对白苏苏道:“白小姐,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只要你给我一百万。”
说着,段刚从蓝布衫夹层取出一张发票递过来。
白苏苏拿走那张发票,看到上面写着“大禹出货单”,收货人白建成,产品明细分别是蓝鳍金枪鱼、海胆海参之类的,金额一千万。
“放了他。”白苏苏说,随即对段刚说,“上车说。”
车里,靳理不服气地一直看着车内后视镜,恨不得再上去打几拳。
白苏苏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昨晚对你们经理说的是我们身份可疑,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要放我们?只因为一百万?我觉得不是,因为昨晚上我也承诺你了,但是你还是那么对经理说。”
段刚眼睛看着车窗外,心里想,这怎么说呢?
沉少刚才把他叫到跟前点烟,顺便塞给他几张小费。
他出来后,发现小费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你想办法偷偷放了保安室的白小姐,可以告诉她关于龙胜的事,但是要记住,不能让她知道你和我有联系,否则,我能让你从龙胜集团全身而退,也能让你去踩缝纫机。
思量片刻,段刚有了很好的借口。
“我本来想借你们升个职加个薪什么的,蔡经理也承诺我了,但是今天一看,仓库朝不保夕。”段刚徐徐道。
白苏苏问:“仓库怎么了?”
“刚才你不也看到了,沉氏来视察,这里涉嫌走私早晚会被发现,我还留着干什么?”段刚说的是实话,他躲了几个月,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靳理充当司机,白苏苏则问了一堆问题。
段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她,有些会添油加醋,比如提到那个私自将方圆十几亩的草坪圈起来的这个馊主意,他不会说是自己出的,而是甩给了沉澍。因为他是沉澍介绍进去的,沉澍既是检察官,又背靠汉京第一豪门沉家,介绍个实习生进去打探消息,一句话的事。
而龙胜集团的有心人就会在这件举手之劳的小事上,做一些过多的猜想。
比如,他段刚来龙胜会不会是沉家连同官方的授意?
再多想点,龙胜的高层不敢小觑他这个实习生,所以就委以重任,圈草坪是他的错误判断,段刚只敢在内心承认是自己错了,但万万不会告诉别人。
段刚却不知,这一个甩锅的谎言,却在日后酿成大错。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眼下,白苏苏听完他的话,简单总结一番,龙胜集团发生重大事故,源自沉澍的指使。结果就是一连串的多诺骨牌效应,龙胜集团遭到调查,白建成出逃不成直接跳海自杀。
这还只是段刚知道的,还有一些段刚不知道的事,比如调查期间,沉澍有没有利用职务便利捏造证据……
以及、这个大禹仓库是沉家的,今天沉澍来视察,说明发票上的交易,沉澍可能知道。
白苏苏的整颗心沉入谷底。
收起不小心外露的情绪,白苏苏说:“你刚才给我的发票,只是其中一张吧。”
段刚轻笑:“白小姐果然聪明,是还有几张,但是钱不到账,我可不能把所有筹码都抛出去。”
白苏苏说:“我需要时间去验证你的话是不是句句属实,钱我承诺了,就一定会给你。”
段刚骨子里有些仇富,乐得看别人从高处跌落,这会儿对白苏苏说的话也不觉得合适不合适,“白家都被查封了,白小姐短时间内怎么凑够这一百万?难不成去卖?”
靳理呵斥一声:“你!我是不会让苏苏做那些的。”
“这辆车抵了,可不值一百万。”段刚欣赏的目光环视车内配饰。
靳理一下没了底气:“不能卖,这辆车在我爸名下。”
“段刚,我说了会给你,你给我一段时间。”白苏苏说道,话虽如此,她现在靠自己生活都困难,实在不适合背上一百万的债务。
靳理也不想这样,发动他那不大灵光的大脑,总算有了一个灵光的馊主意。
他话一出口,就遭到白苏苏的反对,段刚则觉得有趣。
“绑架?你得保证我不会进警署。”段刚思考道。
靳理保证道:“这个你别担心,后续苏苏还需要从你这里获取其他信息,我不会让你有事,钱一到账,我就会跟父母坦白。”
说着,靳理看向副驾驶的白苏苏。
白苏苏觉得很荒唐,不同意这么做。
靳理嘴上答应再想其他主意,其实在送白苏苏回江景花园后,就趁热打铁地与段刚开始一场滑稽的表演。
当靳新立带着人在废弃工厂找到捆在椅子上的靳理时,把手里的箱子扔给一身黑衣的段刚,靳母哭着抱住儿子:“儿啊!你还真被绑架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活了。”
靳新立则让人制服悄悄开溜的段刚,然后塞入车内。
靳理的目光一直跟随段刚,见人被塞车间里了,一着急了,不顾泪两行的母亲,追过去:“爸,爸!你放了他。”
打开车门,靳理疯狂摆手让段刚赶紧走。
靳新立瞬间明白了,一个巴掌甩到靳理的脸上:“孽子!连你老爸你都骗!”
靳理捂着脸委屈地想哭,从昨晚上带着白苏苏夜闯海边仓库,他就各种受伤,实在太点背了!
“爸,对不起,我实在没招了。”
靳理道完歉,哭丧着脸干嚎:“妈,我腰疼,胳膊疼,怕是要瘫痪了啊……”
靳母掀开衣服,果然看到儿子背上红肿一片,胳膊上也是,心疼得不行,骂丈夫几句。
靳新立一脸无奈,让人赶紧开车送医院去。
在车上睡去的靳理,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给白苏苏发了个信息:苏苏,事情办妥,近期我恐怕没办法去学校了,你什么都不要做,按兵不动等我回归,我带你重返京圈。
白苏苏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回复道:嗯,你好好养伤,谢谢你。
再一抬头,门锁弹开,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她眼前。
“啪!”手里的白开水掉在地上。
沉澍进门后,没有先脱衣服和换鞋子,拎着手里的东西,笑得很温柔:“苏苏,傻愣着干什么?来吃蛋糕。”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一起去了厨房。
打开蛋糕盒子,奶油的香气扑鼻,沉澍拿出赠送的塑料蛋糕切刀递到她手里,“你来切。”
白苏苏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眸里不知不觉溢出泪花。
“没人生日,吃什么蛋糕?”
沉澍握着她的手放在蛋糕上,松开手,漫不经心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白苏苏睫羽颤动,半低垂,掩饰眼中的晦涩,心里的爱和恨不断蔓延交织,攥紧切刀的刹那,无形的大网织成,紧紧包裹她的每一个呼吸,让她根本握不住那切刀。
良久,她说:“这刀不好用,不如换锯齿刀吧,上次曾小姐泡咖啡时,我看到那里有把锯齿刀,正好可以切蛋糕呢,想来,你和她也经常吃吧?”
她用平和的语气提起上次的事情,眼睛定格在蛋糕上,生怕一个轻微的晃动,挂在下睫毛上的泪珠就落下来。
“好,听你的。”沉澍去拿刀。
转身返回厨房时,他放慢脚步。
外边的天黑了,最有趣的戏码马上就上演了。
这么想着,他走进厨房,把锯齿刀放在她手边,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处,两人的弧度刚刚好贴合在一起,不多一寸也不少。
如果她不是白建成的女儿,也许他会真心对她吧。
转念一想,不对,没有这个如果,因为她不是白建成的女儿,他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机去接近她。
“苏苏,你怎么了?有什么可以告诉我……”
他说着,怀里的人儿转过身来,问:
“我应该叫你沉检察官,还是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