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顶灯在宋大军的眼镜片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斑，他盯着对面场地的周雯雯，握紧球拍。这是区业余羽毛球联赛的决赛局，比分20-20，谁拿下下一分，谁就能捧起冠军奖杯。
周雯雯后撤两步，起跳挥拍，羽毛球如一道白影破空而来。宋大军侧身扑救，球拍堪堪擦过球托。尖锐的破空声中，羽毛球重重砸在他右眼上方，剧烈的疼痛让他踉跄着摔倒在地。观众席爆发出惊呼，裁判哨声尖锐响起。
\"送医院！快！\"赛事组织者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议论。宋大军捂着流血的额头，透过指缝看见周雯雯苍白的脸。救护车的鸣笛声里，他听见有人说：\"这球杀得真狠......\"
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宋大军的鼻腔。眼科诊室里，医生举着ct片：\"右眼眶骨裂，视力暂时受影响。\"周雯雯攥着纸巾站在角落，嘴唇颤抖：\"宋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宋大军扯下脸上的纱布，\"那球冲着人脑袋来的！\"
法律服务中心的会议室内，渠成顺反复观看比赛录像。张彩娇标注着时间轴：\"杀球动作标准，没有违规。\"戴世龙翻开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七十六条，自甘冒险......\"方梅快速记录：\"听说宋大军打了十年球，周雯雯才学了两年。\"
周雯雯的手机不断弹出信息。球友群里，有人说她\"打球太野\"，也有人安慰她\"竞技运动难免\"。她望着奖杯上积的灰，想起夺冠瞬间无人喝彩的冷清。
庭审当天，体育馆的比赛录像在大屏幕上循环播放。宋大军的律师指着画面：\"被告明显存在技术失误，应当预见杀球可能伤人！\"渠成顺起身时，西装下摆扫过辩护席：\"请问原告，您参加过多少次业余赛事？\"
\"三十七次。\"宋大军梗着脖子。\"那您是否知晓羽毛球运动的潜在风险？\"渠成顺调出《羽毛球运动安全指南》，泛黄的书页上满是宋大军的标注。旁听席传来窃窃私语，方梅的摄像机捕捉到周雯雯颤抖的指尖。
周雯雯作为证人出庭时，声音轻得像羽毛：\"我只是想赢......\"她的教练突然站起：\"这个杀球是训练过千百次的标准动作！\"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法庭空气仿佛凝固。
方梅的报道《羽球场上的责任边界》登上新闻头条。评论区分成两派，有人喊着\"必须赔偿\"，也有人支持\"愿赌服输\"。宋大军的社交账号涌入大量留言，有人发来旧照片——他在比赛中也曾击中对手眉骨。
周雯雯的工作邮箱收到匿名恐吓信，健身房的储物柜被人泼了红漆。她蜷缩在球馆角落，看着空荡荡的场地。手机突然震动，是区羽协的通知：\"鉴于争议，建议暂停参赛......\"
法律服务中心的热线被打爆。戴世龙在普法直播中举起羽毛球：\"当我们握紧球拍，就同时握住了胜利与风险。\"屏幕上，弹幕不断刷新：\"原来打球受伤不能随便索赔！\"
终审判决书下达那天，阳光透过体育馆的玻璃穹顶。\"驳回上诉，维持原判\"的字样在宋大军眼前跳动。他摸着愈合的伤疤，想起十年前第一次被球击中时，老教练说的话：\"怕疼，就别上场。\"
周雯雯收到宋大军的短信时，正准备打包球拍。短信只有简单几个字：\"周末，老地方？\"球场上，两个身影重新对峙。当周雯雯再次起跳扣杀时，宋大军笑着侧身避让，羽毛球擦着他耳边飞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方梅的后续报道配了张照片：夕阳下，两个球友击掌致意，空中的羽毛球镀着金边。文末写道：\"民法典不仅划定了责任的边界，更守护着每个勇敢者追逐热爱的权利。\"渠成顺在办公室看着报道，窗外的晚霞染红天际，像极了赛场上飞扬的红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