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晨曦如箭,瞬间撕裂了长安城浓稠的夜幕。
第一缕日光宛如金箔,精准地为朱雀门镀上一层璀璨金边。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身姿挺拔,身上的甲胄在日光轻抚下,折射出清冷光芒,将大唐都城的威严展露无遗。
长安大街上,青石板路在晨光的映照下泛着温润光泽,洁净得一尘不染。道旁槐树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如盖,淡粉色的槐花一串串垂落,散发着淡雅而幽远的清香。阳光奋力穿透层层枝叶,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光影,恰似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此时,街上已然人潮如织。达官显贵乘坐着雕花精致的马车,悠然自得地前行。车厢内不时传出悠扬的丝竹之音,尽显奢华。
贩夫走卒挑着担子,扯开嗓子叫卖,声音此起彼伏。马蹄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曲独特的市井乐章。
街边店铺鳞次栉比,各式各样的招牌在微风中舞动,仿佛在向过往行人诉说着各自的故事。绸缎庄里,五彩斑斓的丝绸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天边的彩云。香料铺中,奇异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陶醉。
胡商牵着高大的骆驼,驮着来自西域的香料、珠宝,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穿梭。茶馆里,茶汤热气腾腾,茶客们一边悠闲地品茶,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说书先生讲述着传奇故事,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处处彰显出大唐的盛世繁华。
这几日,袁府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李义珍渐渐恢复了往昔的神采,双颊褪去了病中的苍白,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眸也重新焕发出明亮的光芒,精神好了许多。清洛和清悦姐妹俩商议着,今日要前往观音庙还愿,感谢观音大师的一直以来的庇佑。
观音寺坐落于东市最为繁华的东阳坊,这座古刹历经三百年风雨的洗礼,相传始建于东晋时期,是为纪念慈悲济世的观音大师妙善而建。寺中梵音袅袅,檀香弥漫,一直以来都是长安女子许愿祈福的圣地。
暮春辰时,暖阳倾洒, 欧阳剑与武艺身着玄色劲装,腰间宝剑随着身形微动,发出丁铃脆响,二人胯下枣红马驹,神骏非凡,浑身毛发如烈烈燃烧的赤焰,夺目耀眼。马驹不安分地刨动蹄子,仰首长嘶,嘶鸣声穿透街巷。
欧阳剑身姿挺拔如松,剑眉斜斜飞入鬓角,双目熠熠,仿若藏着漫天星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抬手轻柔地抚过马鬃,试图安抚躁动的马儿,可目光却不受控制,频频望向紧闭的袁府大门,嘴里小声嘟囔:“清洛究竟何时现身?”话音刚落,脚尖便不自觉地在马镫上轻点,一举一动尽显焦急。
武艺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似一弯弦月,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马鞍,瞧了眼欧阳剑,悠悠说道:“公子莫要心急,女子向来注重梳妆,定要打扮得妥帖才会出门。”
话犹未绝,袁府大门“吱呀”缓缓打开。清洛与清悦款步而出,身后玉珠等丫鬟手提香火、贡品紧随其后。
今日的清洛,恰似春日盛开的桃花,明艳动人,身着粉色襦裙,裙上桃红色绒花在晨光轻抚下若隐若现,更衬得她身姿婀娜,仪态万千。清悦则如淡雅的梨花,眉眼含笑间,尽显温婉娴静。
欧阳剑见状,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搀扶清洛上车。两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这默契的笑容之中。待清洛、清悦登上朱漆描金马车,欧阳剑迅速翻身上马,与武艺一左一右,紧跟在马车之后。
“出发!”欧阳剑一声令下,车夫扬起马鞭,“啪”的一声脆响,马车缓缓启动。欧阳剑和武艺瞬间精神抖擞,挺直腰杆,驱马靠近马车两侧。他们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微风拂过,轻纱车帘轻轻飘动,如薄雾般朦胧,隐约露出清洛和清悦端庄秀丽的面容。清洛眼眸明亮,恰似灵动的星辰,透着无尽的朝气;清悦眉眼含笑,温婉动人,恰似春日暖阳,让人如沐春风 。车轮滚滚,马蹄声声,一行人朝着观音寺的方向,缓缓融入这暮春的盛景之中。
一行人顺着青石大街前行,暮春的长安热闹非凡,街道上人流涌动。暖阳洒在众人身上,暖烘烘的,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市井烟火气。马车拐进一条幽静小巷,巷中槐树郁郁葱葱,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欧阳剑与武艺默契地放慢马速,贴近马车两侧。
路过一座石桥时,桥下溪水潺潺,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垂柳的身姿。
清洛在车内掀开一角车帘,微风拂过,发丝轻扬,她望着窗外美景,眉眼含笑,轻声说道:“这一路景致倒也不错。”欧阳剑听闻,微微侧身,目光刚好与清洛交汇,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赶忙将头扭向一旁,故作镇定。
待穿过小巷,观音寺的轮廓映入众人眼帘,红墙青瓦在绿树掩映下愈发庄严肃穆。远处,晨钟悠扬,引得寺中白鸽振翅高飞。
还未抵达寺门,悠扬的钟声便如悠扬的梵音,缓缓传入众人耳中。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观音寺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袈裟。
山门上的牌匾古朴厚重,苍劲有力的“观音寺”三个大字,历经岁月的打磨,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沧桑的历史。
清洛与清悦一起走下马车,清洛微微仰头,凝视着寺庙,眼中满是虔诚与敬畏:“终于到了。”说罢,她双手交叠于胸前,轻轻闭上双眼,默默在心中许下心愿。
清悦也紧随其后,双手合十,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众人跟在姐妹俩身后,有序地踏入寺内。
寺内古木参天,香烟缭绕,不时传来阵阵诵经声。清洛和清悦在住持的陪同下,缓缓走向观音宝殿。
一路上,她们的眼神始终充满了敬畏与虔诚,脚步也格外轻盈,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佛门圣地的宁静。
来到观音大殿前,清洛和清悦接过玉珠手中的香烛,点燃后高高举起,深深地鞠躬,三拜之后,将香烛插入香炉之中。
随后,她们又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清洛心中默默念道:“观音大师在上,感谢您庇佑母亲大人康复。愿您继续保佑袁府上下平安顺遂,大唐国泰民安。”清悦也在一旁轻声呢喃:“希望家人身体健康,诸事顺遂。”
殿外,两株菩提树华盖亭亭,枝叶交叠,洒下一地碎金。欧阳剑斜倚树干,口中衔着半片嫩绿的菩提叶,星眸微阖,听着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武艺立于一旁,身姿笔挺,目光不时扫向观音宝殿的朱漆大门。
祈祷完毕,姐妹俩起身,环顾四周。大雄宝殿内庄严肃穆,观音像慈悲祥和,令人心生敬畏。清洛不禁感叹道:“观音寺不愧是佛门圣地,让人的心灵都得到了净化。”
清悦点头附和:“是啊,希望我们的心愿都能实现。”
两人祈福完后,携手迈出大殿门槛,欧阳剑眼前一亮,随手将口中树叶一吐,如离弦之箭般奔来。
可还未等他靠近,清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清洛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姐姐,听闻寺后禅院的杏子成熟了,我们快去瞧瞧。”说罢,便拽着清洛往寺内深处走去。
阳光愈发炽热,欧阳剑跑得气喘吁吁,额间豆大的汗珠滚落,浸湿了衣襟。望着清洛渐行渐远的倩影,他心急如焚,脚下步子愈发急促,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清洛!且慢些走!”声音在古寺的回廊间回荡,惊起檐下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