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微微俯身,靠近格雷伯克因惊怒和恐惧而扭曲的狼脸,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恶魔的低语。
“协议第一条,超凡存在互不侵犯核心成员及亲传;而你们,动了约尔。”
“协议第二条,不得在非认可区域进行大规模献祭及引发世俗恐慌;你们,在霓虹,用名侦探的女儿作为祭品,闹得满城风雨。”
每说一句,抵在格雷伯克喉咙上的剑锋就贴近一分,那冰冷的触感和锐利的锋芒。
这让格雷毫不怀疑,只要对方心意一动,自己的头颅就会瞬间离开肩膀。
“现在,”白恒直视着格雷伯克那双充满惊惧的暗金色眼睛,“告诉我,是谁,越界了?”
格雷伯克喉咙滚动,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在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睛注视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约尔的事情,他确实知情,甚至默许了下属去“清除障碍”,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献祭毛利兰,更是教团高层为了取悦所谓“狼神”而制定的计划,确实违反了不得在敏感区域过度活跃的协议。
自知理亏,加上性命操于人手,格雷伯克的气势彻底萎靡下去。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是我们……考虑不周。”
白恒缓缓直起身,但剑锋依旧未曾离开。
“考虑不周?”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一丝嘲弄,“一句考虑不周,就想抵消我妹妹重伤濒死的代价?就想抵消你们公然践踏协议的行为?”
格雷伯克心中一沉,“你、你想怎么样?”
白恒的目光扫过这破败的教堂,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属于狼人的秘密。
白恒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需要赔偿。一个能让我,以及我身后的人们,暂时平息怒火的赔偿。”
“什么赔偿?”格雷伯克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我要……你们狼人一族,‘形态转化’的核心秘密。”
“不是那些低劣的、依靠月光和狂怒的粗浅法门,而是真正掌控血脉,自由切换形态,甚至追溯本源力量的秘法。”
“什么?!”格雷伯克猛地抬头,不顾剑锋划破皮肤渗出的血珠,失声叫道。
“这不可能!这是我族至高无上的秘密,绝不可能外传,白恒,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白恒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当你们的爪子伸向约尔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我给伱们三天时间考虑。”
白恒手腕微微一振,长剑“锵”的一声彻底归鞘,仿佛从未出过。
那施加在所有狼人身上的恐怖压力也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格雷伯克和那五头狼人顿时感到身体一轻,几乎虚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皮毛。
白恒转身,再次迈开步伐,向着教堂门口走去,背影孤高而决绝。
“三天后的夜晚,我会再来。届时,要么交出秘法,要么……”
他脚步未停,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内,带着毋庸置疑的杀意。
“我就亲自来取,用你们所有在场狼人的血,作为利息。”
话音落下,白恒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教堂门外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随着白恒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那笼罩在废弃教堂内、令人窒息的恐怖力场也随之消散无踪。
“噗通……”“噗通……”
几头之前被死死压跪在地上的狼人,此刻才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浑身脱力地瘫软在地。
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粗壮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和涎水混合着滴落,在地板的灰尘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它们的眼中依旧残留着极致的恐惧,刚才那种生命完全不由自己掌控、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碾碎的感觉。
而这让这些习惯于掠夺和杀戮的野兽第一次尝到了名为“绝望”的滋味。
一头格外强壮、鬃毛漆黑的狼人挣扎着爬起来,踉跄地走到依旧单膝跪地、捂着脖颈的格雷伯克身边,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悸和一丝愤怒。
“格雷大人,您没事吧?那个……那个怪物,他竟敢如此侮辱您,侮辱我们高贵的血爪,我们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格雷伯克缓缓放下手,脖颈上那道细小的剑痕已经不再流血,但残留的冰冷剑意和濒死的触感却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里。
他没有立刻回答,暗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白恒消失的教堂大门方向,里面翻涌着屈辱、暴怒。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深不见底的忌惮。
“算了?”格雷伯克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喉咙里滚动,“怎么可能算了!”
他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银灰色的毛发根根竖立,散发出更加凶戾的气息。
他环视着周围惊魂未定的下属,看着它们眼中与自己相似的恐惧与不甘,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
“白恒他确实很强,强得超出预料。”格雷伯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局势。
“五年前他参与签订协议时,虽然也展现出强大的实力,但绝没有今天这般深不可测。”
“他的力量性质很古怪,不像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超凡路径。”
格雷踱步到破碎的彩绘玻璃窗下,月光勾勒出他狰狞而阴沉的侧脸,“他提出的要求,是在掘我们狼人一族的根!”
“形态转化的核心秘法,绝不可能交给一个外人,尤其是一个如此危险的人类!”
“那我们该怎么办?三天后,如果他真的再来……”另一头狼人担忧地问道,声音带着颤抖。
白恒临走时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他们丝毫不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格雷伯克停下脚步,暗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狠辣与决绝,“献祭仪式,照常进行。”
“这是唤醒狼神、提升我族力量的关键,绝不能因为他的威胁而中断。至于白恒……”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手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我会亲自联系始祖沉睡之地的长老们。”
“白恒再强,终究是一个人。他既然敢如此逼迫,就要有承受我族全力反击的觉悟!”
“五年前的协议?哼,既然他已经认定是我们先打破,那这协议,不要也罢!”
格雷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他不是在乎那个叫约尔的女人,还有那个作为祭品的小丫头吗?”
“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给他找点惊喜。”
下属的狼人们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嗜血的光芒。
正面抗衡白恒它们没有把握,但玩弄阴谋、袭击他在乎的人,这正是它们所擅长的。
“通知下去,”格雷伯克命令道,“仪式准备加速!”
“所有参与人员隐蔽行踪,加强戒备。同时,派人盯紧白恒,还有那个毛利兰,以及医院里那个叫服部的小子!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格雷大人!”狼人们齐声低吼,重新振作起来,迅速消失在教堂的阴影中,去执行命令。
格雷伯克独自站在空荡破败的教堂中央,月光将他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他抚摸着脖颈上那道细微的伤痕,眼神阴鸷。
“白恒,三天?哼,这三天,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想要我族的秘法?就拿你和你在乎的所有人的命来换吧!”
与此同时,白恒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警戒森严的安全屋区域。
公安布设的明哨、暗哨、红外探测器、监控摄像头,在他眼中如同孩童的玩具。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几乎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利用树木的阴影、建筑的死角。
甚至巡逻人员视线交替的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移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快,白恒便来到了安全屋主体建筑的后方,精准地找到了小兰卧室的窗户下方。
他略微感知,确认房间内只有小兰一人的气息,而且似乎刚结束沐浴,气息平和带着水汽。
他没有选择翻窗,而是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跃上二楼阳台,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衣襟,然后抬手,用指关节轻轻叩响了通往卧室的玻璃门。
卧室内,小兰刚刚沐浴完毕,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连日来的惊吓、担忧以及对平次伤势的愧疚,让她身心俱疲。
温热的水流暂时缓解了紧绷的神经,但心底的不安依旧挥之不去。
而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却是让她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时间,谁会来她的房间?爸爸?妈妈?还是负责守卫的公安人员?
她放下毛巾,警惕地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轻声问道,“哪位?”
门外传来一个她无比熟悉,此刻听来却带着莫名安心感的清冷声音,“是我,白恒。”
小兰愣住了,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她连忙打开门,果然看到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的阳台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独属于对她的温和。
“师父?!您……您怎么来了?”小兰的声音带着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外面守卫那么严,您怎么进来的?”
白恒走进房间,随手将门带上,动作自然流畅。
他打量了一下小兰,见她虽然眼圈还有些微红,但气色尚可,微微颔首。
“来看看你,至于进来,那些防卫,还拦不住我。”
白恒的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而小兰也深知白恒的神秘与强大,便也不再追问,连忙请他坐下。
“师父,您坐。”小兰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倒水。
“不必忙了。”
白恒抬手制止了她,自己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扫过房间简洁的布置,最后落回到小兰身上。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还被卷入了血爪教团的事情。”
小兰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低下头,“嗯,给师父添麻烦了。”
“还连累了服部君,他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在医院昏迷。”小兰的声音低落下去,充满了自责。
白恒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事情的经过,我大致了解了。”
“你不用过分自责,保护弱者,是强者应有的担当;服部平次那小子,虽然鲁莽,但勇气可嘉。”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至于血爪教团,我已经去拜访过他们了。”
“暂时,他们应该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来找你麻烦。你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小兰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讶和感激:“师父,您为了我……”
她没想到,师父不仅来看她,还已经亲自出手去警告了那些可怕的狼人,这份庇护之情,让她心中暖流涌动,几乎要落下泪来。
白恒见此也是赶忙摆了摆手,打断她的感谢。
他像是变戏法般,从袖中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盒,放在旁边的桌上,“路过一家店,顺手买的点心。”
“你尝尝,压压惊。”
那是一家以传统日式甜点闻名的高级店铺的标志。
小兰看着那盒点心,心中的感动更甚,白恒总是这样,看似冷漠,实则心思细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关怀。
“谢谢师父!”小兰真诚地道谢,随即又想到医院里的服部平次,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那个,师父,我知道这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服部君他,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
“我知道师父您认识很多人,能不能请您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快点好起来?或者,至少确认他不会有后遗症?”
她知道白恒神通广大,虽然不清楚具体身份,但绝对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能量和手段。
白恒看着小兰恳切的眼神,沉默了片刻,他其实早已通过组织的情报网了解了服部平次的伤势情况。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严重,但在组织顶尖的医疗技术面前,并不算棘手。不过,他并不打算过多介入。
“他的伤势,现代的医疗技术足以应对,静养即可,不会留下后遗症。”
见白恒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让小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白恒接着说道,“不过,他保护了你,于情于理,我都该有所表示。”
“过两日,我会以你剑道老师的身份,带些礼品去医院探望他。”
小兰闻言,更是感激不已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师父!”
之后,两人的话题便转向了修行。
小兰向白恒请教了一些最近在剑道练习中遇到的瓶颈,特别是关于剑心境界的把握。
以及在使用剑招攻击之后,如何保持精神的持续集中和身体的随时应对状态。
白恒耐心地听着,偶尔点拨几句,言简意赅,却直指核心。
他并没有传授什么惊天动地的绝技,而是引导小兰去体会剑与心合,气与力随的微妙状态。
在他的指导下,小兰感觉心中因恐惧和焦虑而产生的杂念渐渐沉淀下去,重新找到了那种专注于修行的平静。
时间在师徒二人的交谈中悄然流逝。窗外月色西斜,已是深夜。
白恒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记住,修行之道,首重修心。”
“遇事不惊,临危不乱,方能窥得更高境界。”
小兰见此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是,师父。我记住了。”
“还有谢谢您今晚来看我,还告诉我这些。”
“这是做师父应该做的。”说完,白恒便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阳台。
他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小兰站在阳台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夜色,手中捧着那盒还带着一丝凉意的点心,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力量。
白恒的到来,不仅驱散了她心头的部分阴霾,更让她重新坚定了信念,她握了握拳,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