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滋啦——”一声,肉块与热油接触,瞬间激发出诱人的焦香。
白恒并不频繁翻动,而是让每一面都煎至完美的金棕色,形成一层酥脆的外壳,以锁住内部的肉汁。
将煎好的牛肉块被捞出,备用。
锅中留底油,放入洋葱末和拍扁的蒜瓣,小火慢炒;很快,洋葱变得透明,散发出甜美的焦糖香气。
接着,白恒加入番茄丁,用木铲轻轻按压,帮助番茄释放出丰富的汁水和果酸,与洋葱的甜味融合,形成浓郁的底味。
随后,将煎好的牛肉块重新放回锅中,倒入没过食材的红酒和高品质的牛肉高汤。
火焰调大,将汤汁烧沸,然后用勺子细心地撇去浮沫。
这时,他加入之前准备好的胡萝卜和土豆块,以及那束由罗勒、百里香、月桂叶用棉线捆扎而成的新鲜的香草束。
当所有食材在锅中汇聚,白恒再次将火调至最小,盖上厚重的锅盖,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让蒸汽缓缓溢出。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文火慢炖。
时间在安静的厨房里悄然流逝。
白恒并没有离开,他偶尔会掀开锅盖,用勺子轻轻搅动一下锅底,防止粘锅,同时也观察着汤汁的浓稠度和食材的软化程度。
他并不急于求成,深知只有足够的时间,才能让风味充分交融,让牛肉变得酥烂入味。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一股无法形容的、复合而浓郁的香气,开始从锅盖的缝隙中顽固地钻出,逐渐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飘散到了走廊。
那是牛肉的丰腴、红酒的醇厚、番茄的酸甜、香草的清新以及蔬菜的清甜完美融合的味道。
温暖、治愈,与基地冰冷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恒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掀开锅盖,一瞬间,更加汹涌澎湃的香气扑面而来。
锅中的汤汁已经收浓,呈现出诱人的深琥珀色,牛肉块色泽红亮,用筷子轻轻一戳便能轻易分开,胡萝卜和土豆吸饱了汤汁,变得软糯晶莹。
白恒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满意地点点头,最后加入适量的盐和黑胡椒进行最后的调味。
随后他便将炖菜小心地盛入一个预热过的白色陶瓷炖盅里,红褐色的牛肉、橙色的胡萝卜、金黄的土豆,在浓稠的汤汁中交相辉映,色彩饱满,令人食指大动。
同时,他将那枚精致的“天使之泪”提拉米苏和那盒新鲜的草莓大福也精心摆放在餐盘上。
做完这一切,白恒解下围裙,仔细地清洗了双手。
看着眼前这份凝聚了心血和关爱的作品,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足和温和。
白恒端起餐盘,走出厨房,那诱人的香气如同有形的向导,引领着他,走向那个为重要之人准备的、临时却充满心意的餐厅。
基地的冰冷,似乎也被这抹人间烟火气,短暂地融化了一丝。
另一边,医院的VIp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医疗设备规律的“嘀嗒”声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服部平次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异常苍白。
他的左臂和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淡红色血迹。
麻醉效果尚未完全褪去,他暂时还沉浸在昏睡之中。
服部静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紧紧握着儿子没有受伤的右手,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眸,此刻盈满了泪水与难以掩饰的心疼。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服部平次额前汗湿的黑发,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的睡梦。
这位向来从容优雅的夫人,在儿子身受重伤的事实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忧心忡忡的母亲。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脸色同样凝重,妃英理轻轻揽着女儿小兰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小兰低垂着头,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看着服部平次因为保护自己而变成这副模样,强烈的自责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沉默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服部平藏站在窗边,背对着众人,望着窗外大阪沉寂的夜景。
他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宽阔的肩膀似乎也因沉重的压力而微微佝偻。
作为大阪府警察的本部长,他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但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惯有的威严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怒火所取代。
‘这个混账小子,我明明再三警告过他不要再去调查这个案子。’服部平藏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后怕。
他愤怒于儿子的不听劝阻,一意孤行,更后怕于如果琴酒等人再晚到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罪于毛利兰,平次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作为父亲,作为警察,他需要了解真相,需要评估事态,更需要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终于服部平藏转过身,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病房,最终落在了低垂着头的小兰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毛利小姐。”
小兰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对上服部平藏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有什么事吗,服部本部长。”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平次受伤也不是你的责任。”服部平藏的声音低沉。
“但是,作为目前唯一清晰的目击者,我需要知道你和平次到底遭遇了什么。把你知道的,尽可能详细地告诉我。这很重要。”
妃英理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肩膀,低声道,“小兰,事到如今,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服部本部长吧。”
小兰点了点头,她知道隐瞒已经没有意义,而且事关重大。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叙述。她
依旧隐去了“飘渺”的存在和琴酒、白恒等人的具体身份和超常手段,只说是遇到了极其凶残的、疑似某个邪教组织的成员,那些人力量、速度都远超常人,极其危险。
她描述了如何被围困,服部平次如何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以及最后被“偶然路过”的“熟人”所救。
“围攻我们的那些人,他们看着好像不像普通人。”小兰斟酌着用词,脸上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
“他们在围观我们的时候有提到‘献祭’、‘月圆之夜’……还有,他们好像对我特别感兴趣。”
小兰说到这里,声音更低了一些,这是她根据费奥娜的贪婪目光和之前约尔姐姐的警告得出的结论。
服部平藏静静地听着,眉头越锁越紧。
小兰的描述,虽然省略了最关键的超自然部分,但“邪教”、“献祭”、“非人力量”、“针对特定目标”这些词汇。
与他之前从档案中查到的关于“血爪教团”的零星记载,以及审讯那两名最初死者时发现的诡异之处,都隐隐吻合。
“看来果然是他们,血爪教团这群不按常理出现的疯子!”服部平藏心中已然确定。
一个行事如此猖獗、掌握着诡异力量、且计划着大规模血腥献祭的组织,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刑事案件的范畴。
其威胁等级和涉及层面,都不是大阪府警能够独立应对的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扫过病床上昏迷的儿子,又看了看满脸担忧的妻子,以及旁边同样面色沉重的毛利夫妇。
他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决断,以及一丝如释重负。
“我明白了。”服部平藏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但更添了几分肃杀。
“这个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事件了。涉及国家安全层面和……特殊性质的威胁。”
“大阪府警会将所有相关情报和案件管辖权,全数移交给公安委员会。”
公安警察!妃英理和毛利小五郎闻言都是一惊。
他们都知道,一旦案件被公安接手,就意味着事情的性质变得极其严重和敏感,普通警察乃至他们这些律师,都很难再插手其中。
服部平藏做出这个决定是艰难的,这等于承认了大阪府警在此事上的无力。
但为了更有效地打击这个恐怖组织,也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包括他的家人,这是最理智也是唯一的选择。
他立刻拿出手机,走到病房外,开始拨打电话,安排与公安的交接事宜。
就在服部平藏在病房外交接案件的同时,医院走廊的尽头,两个身影悄然隐在阴影之中。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也正“恰好”路过这家医院。
他们追踪毛利小五郎的调查线索引申至此,却意外地看到了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藏的身影,以及明显气氛不对的VIp病房区域。
“看来,我们偶然撞见了不得了的事情。”
安室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亲善的笑容,但眼神却锐利如刀,迅速扫过病房门口的服部平藏,以及透过门缝看到的病房内的情况。
躺在床上的服部平次,以及守在一旁的毛利一家和服部静华。
诸伏景光默默点头,低声道,“服部本部长亲自到场,还有毛利侦探一家。”
“至于那个受伤的少年,应该是是服部本部长家的公子吧?看起来伤得不轻。”
安室透的目光在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自责和恐惧的小兰身上停留了片刻。
“又是她,毛利兰。列车案件的第一发现者,现在又卷入导致服部平次重伤的事件中……这绝不是巧合。”安室透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安室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公安内部渠道的加密信息。
信息内容言简意赅,“大阪府警紧急移交一桩代号‘血爪’的重大案件,涉及极端邪教组织及大规模恐怖活动嫌疑。”
“目标可能出现‘非人特征’,危险等级最高,相关情报及指挥权已由公安接管。”
波本的瞳孔微微收缩,“血爪……非人特征……公安接手……”,一瞬间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串联了起来。
伏特加和雪莉的异常,那个神秘的低温箱,现在服部平次的重伤,以及小兰的卷入……
他收起手机,与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零,我们……”诸伏景光低声询问。
安室透脸上那惯有的笑容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公安警察的冷峻和专注。
“任务变更,现在优先调查‘血爪’案件。通知风见,调动我们的人手,我要这个组织所有的资料,越快越好!”
“明白!”
两人不再停留,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医院走廊。
他们的调查方向,因为这次意外的“邂逅”和公安的正式介入,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目光,已经牢牢锁定在了那个名为“血爪教团”的黑暗组织之上。
此时,另一边组织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暖黄的灯光洒在三人身上。
约尔被琴酒小心地抱到铺着软垫的椅子上,白恒立即在她腰后多塞了个靠枕。
“这样会舒服些。”白恒轻声说,将温热的汤碗推到约尔面前。
琴酒切开嫩滑的鱼肉,仔细挑净细刺后才放到约尔碟中。
约尔无奈地笑着接受他们的照顾。
三人边吃边聊,话题从童年趣事开始,琴酒难得提起白恒七岁那年试图给受伤的雏鸟做手术,结果被啄得满院子跑。
“后来那只鸟不是活下来了吗?”白恒笑着反驳,将炖得软烂的蔬菜喂到约尔嘴边。
“倒是某人在训练场上装酷,结果被安全绳挂在树上两小时。”
约尔咽下食物,眼睛弯成月牙,“我记得,是优子姐姐搬来梯子救他的。”
听到这个名字,餐厅有瞬间寂静,琴酒放下刀叉,轻轻握住约尔的手。
当话题转到五年前璃纱出生那夜,约尔突然抓住白恒正要添汤的手。
“哥,当时真的没有办法救优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