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里哆嗦着双手,取过笔、蘸了蘸墨,开始在帕子上书写密语……
金英一瞬不瞬的望着绢帕,见上面陆续出现一些极奇怪的文字:有的形如蝌蚪,有的状若蚯蚓,有的就是在乱涂乱画,竟没有一个字是可以认识的!
王琳写完了,连笔往前一推:“这就是西方魔君所会的重要密语之一:既可令阴阳自然重生,也可解除一切被人诅咒的密语!”
金英一凝深眸:“竟有这般神奇?”
“据说是。”
“据说?”
“据天书上说。”
“你可试着念与我听。但若敢弄鬼,明年今日即是你的忌期!”
厥里苦笑:“娘娘想多了:我就是想弄鬼也弄不成的 。因为这是句欧罗巴语,是西方女巫千面魔君,为方便自己修炼而通译的。而要真正用来下咒或解咒,则只有原文才具法力!”
“那你为何不译回原文,却拿这个来消遣本宫!”
“不是我不想啊,”
王琳又苦笑:“但这密语在下只是见过,却没用过,再加上时间一久,已经译不好了。而如果译错读错的话,只恐触发天书自带的魔力、要被它反噬的!”
金英冷冷一笑:“看来尊驾,是抱定必死之心了。”
说完又要喊人。
“你再等等!”
厥里急了:“不是在下不用心,事实的确如此啊!——当初的千面魔君,就因读错了一句密语、才变成个不男 不女的。”
金英粉面一红,眸含愠色的沉声低叱道:“那你啰里啰嗦说了这些,又有何用呢!”
“我是说,”
王琳慌忙解释:“你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为你把咒语解开的!”
“还能信你吗?”
“就再信我这回!”
“凭什么。”
“就凭他把原书通译成欧罗巴语后,并没有销毁,因为他已吃过了读错咒语的亏。
而且为了修炼方便,他就把原书装订在了译本的后面,组成一个集‘密语原本’、与‘功法译本’于一体的秘笈,并密藏于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
金英眸子一闪:“所以只要找到那本秘笈,你就可连他的修炼功法一起破译了?”
“是,但是……”
“但是你不想触发那个‘五缺其一’的魔咒,是不是?”
“呃,你原是知道的。”
“但相比于被百姓生啖其肉,或凌迟处死,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厥里秀媚的面庞上、立刻浮现出恐惧的神色:“不、不……”
“这就是说,你已答应合作了?”
“那你是不是也能保证,让我尽快离开这里?”
金英轻轻一叹,背起檀扇边走边沉吟说:“你的所作所为,已然惊动了朝廷,有点难办呢……”
厥里赶忙说道:“所以在下也才甘冒魔咒的风险,去为娘娘修炼天书啊!”
“那你打算,怎么取回天书呢?”
“设法放开我,即刻赶往昆仑山洞。那么不出一月,我就能将秘笈拿来、并使娘娘解脱!”
“哼!”
金英冷冷一笑:“我怎知你不会出笼的虎豹一样去而不来?怎知你掌握密语之后,不会更加四处为恶、甚至报复本宫!”
“那……你说怎么办?”
金英察言观色,觉得他这次是求生心切、不会再耍花枪了。
于是故意又轻叹了一声说:“现在的状况,让你这么容易出去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让你在这里过得相对舒适一些。”
厥里显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还能不能保我不死了?”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卖力了!”
“如果能保我不死,那这条命就是你给的,在下情愿做你的奴隶!”
“那好吧,”
金英略一颔首:“你就先画一张山洞所在的地理图出来,然后按图索骥、即刻派人去昆仑寻找秘笈。这样,起码在找到译本之前、你还是安全的。”
“好,我、我这就画!”
无可奈何的王琳,只可又抓起笔,在牢头拿来的纸上、画出一张类似于行军的地图。并将山洞的位置,标注的清清楚楚。
金英赞许的点下头。
也才相信,这个人的确是做过军官的,不然不会这样精通地理。
于是将图揣进袖口里,呼喊家丁推起他、缓缓向牢房外走去!
“哎、哎你……”
厥里想让他彻底放开自己,但是对方却理也不理,只可懊丧的一低头、匍匐在地上的草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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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上官金英来到后堂给爹爹母亲请安。
然后姐姐上官如嫣也来了,一家人说了会儿话后,就在厅堂中一起用膳。
上官昀今天特别高兴,破例的喝了点酒。
甄氏夫人望着儿子笑道:“瞧把你爹乐的!从昨晚得到贼人被抓的消息起,就不停的夸赞你,说你是个可造之材、会比他更出人头地的!”
如嫣也从旁笑道:“都说虎父无犬子呢。小郎将来,自然也要像爹爹一样挂红衣紫了!”
夫人怜爱的望着儿子说:“就像昨日那个案子,若非我儿机智过人,怎么能令贼人现身被捕、让你的爹爹顺利交差呢?”
上官满面春风的点下头说:“这千难万难的一件事,甚至都惊动了天子,却没想到我儿略施小计、便已将贼子给擒获!
就凭这个,为父便可向陛下‘举贤不避亲’、推荐你做一个通判之职了。”
夫人和如嫣母女大喜。
金英却急忙秉手说道:“禀爹爹:孩儿暂时尚无意为官,所以恳爹爹收回成命、切勿向天子提起孩儿名字。”
上官昀一怔:“你不愿为官?”
夫人急忙劝道:“是啊晨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可是母亲,”
小郎君只可解释说:“孩儿并非不愿为官,而是身子有所不便啊!”
甄氏微一凝眸:“是啊老爷,英儿他……”
“好了!”
上官昀心烦意乱的一抬手、打断了妻子的话头,转而对儿子说:“英儿,听说东郊有个金陀寺,里面有个了空和尚挺神的,连天子都去找他请过灵符看过病。你何不就去那里,也请他看看呢?”
金英脸一红,急忙推脱说:“可是孩儿这病是天生的,与神道无关啊爹爹!”
夫人也叹息道:“是啊老爷。说起神道,他舅舅的法力也说得过去啊,不也是对英儿没辙嘛!”
上官昀喝一口酒,沉思了下对儿子说:“新朝初立,招揽人才乃必然之势。我儿即便不能在朝为官,过几天以‘博学’、‘名士’之身份,进国子院做个教谕还是可以的。”
金英只可点头:“是,孩儿谨遵爹爹教谕。”
上官昀端起杯子又问:“还有:这贼人当如何处置呢,为父想先听听你的意思。”
金英不假思索的答道:“孩儿想请爹爹把他留下。”
上官昀愕然的端起酒,凝望着儿子说:“此案已轰动朝野,而且罪在不赦,并不是随便想留就能留的,总得有个说法吧?”
“孩儿因为好奇他作案的本事,已于昨夜去秘审过他了。发现这厮居然还会一些巫术,若放之正道、则不但可以医好孩儿暗疾,也可助爹爹宦途永顺、且世袭罔替呢!”
“有这等奇异?”
上官昀蓦然放下了杯子:“那……,官面上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见爹爹基本上首肯了,金英暗喜,从容不迫的答道:“昨夜孩儿去牢里时,发现这人神情恍惚,似是被人下了蛊,所以就想:是不是先推问清楚,他被人背后下蛊的缘由与出处?”
上官昀略一颔首:“嗯,此事就由你会同陈泰去办好了,为父即刻就用这个理由,去上覆皇上与皇后!”
“是,孩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