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刺史府内,气氛异常凝重,韩建面沉似水地看着眼前的来人,手中不停地把玩着对方送来的密信。他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时而犀利,时而疑惑,让人难以捉摸。
沉默良久之后,韩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嘲讽:“你是说,你们陕虢王珙王节帅派你来我这里,让我去袭杀朝廷亲王?”
来人连忙点头,语气急切地说道:“正是如此,王大帅说了,只要韩使君能够杀掉睦王,我们陕虢必有重谢!”
韩建听到这里,差点被气笑了。他心中暗骂这个王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连带着他手下的人也愚不可及。
虽说如今朝廷势力衰微,但毕竟还是正统,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谈论着杀掉朝廷亲王的事情,而且还毫不避讳,简直就是把他韩建当成了傻子。
“来人!”韩建突然发怒,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把这个冒充陕虢信使的人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门外的侍卫们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进来,瞬间将信使死死地按倒在地。
“韩使君,我真的是陕虢王大帅的信使啊!密信你也看到了,我绝对不是冒充之人啊!”信使惊恐地挣扎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和委屈。
被抓住的信使像一条被钓上岸的鱼一样,拼命地挣扎着,嘴里还不断地发出惊恐的大喊大叫。
韩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冷笑:“哼,王家对朝廷一向忠心,王大帅怎么可能会写这样的密信呢?”
接着,韩建挺直了身子,义正言辞地说道:“而且我深受圣恩,对圣上忠心不二,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完,韩建大手一挥,对身边的侍卫命令道:“好了,把他拖下去砍了!”
“饶命啊!韩使君!饶命啊!韩使君!”信使的求饶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两名侍卫迅速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信使架了起来,拖着他向外走去。信使的双脚在地上胡乱蹬着,试图挣脱侍卫的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
随着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虽然信使已经被处决,但韩建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那封密信中的内容让他惊讶无比,圣上的弟弟睦王为何会出现在陕州境内?而且还带着几千军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建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难道睦王是受了圣上的旨意,来这里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吗?可如果是这样,为何要如此秘密行事呢?这一连串的疑问在韩建的脑海中盘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依然相对清醒。尽管王珙在信中提及的报酬极具吸引力,但他根本没有打算为了这些物资而对睦王发动袭击。这并非因为他对朝廷有多么忠诚,而是由于他目前实在是分身乏术。
华州在经历了黄巢之乱以及多年的战乱之后,住户和人口大量流离失散,整个地区一片荒芜,百废待兴。
如今的他,正忙于披荆斩棘,开垦荒地,同时还要鼓励并督促百姓们积极从事农业生产,种植各种蔬菜瓜果。
不仅如此,他还常常亲自深入乡里,与百姓们亲切交流,询问他们的生活疾苦,竭尽全力为他们解决实际问题。
在这样繁忙的情况下,他哪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策划对睦王的袭击呢?如果睦王仅仅只有几十上百人,那倒也罢了,大可以派出一队军队,伪装成土匪,直接将其劫杀了事。
但问题是,根据王珙信中的描述,睦王竟然还拥有数千人的军队!
即便这些军队毫无战斗力,仅仅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禁军,他要想将其拿下,也必须派遣大量的军队才行。如此一来,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他韩建竟敢公然袭击朝廷的亲王?这无疑会给他带来巨大的麻烦和风险。
如此高风险的事情并不值得去干,因此他果断的杀掉了信使,当作不知道此事,随后他看旁边的别驾崔舣,吩咐道:“明日你去一趟潼关,迎接一下睦王入关。”
崔舣点点头:“是,韩使君。”
之后韩建便把密信丢到了火盆里面,忽明忽暗的火焰映照着他的脸也时隐时现。
潼关,古称桃林塞,自古以来是防御关中的第一险要,诗圣杜甫在他的名篇《潼关吏》中赞曰:“丈人视要处,窄狭蓉单车。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它所处的位置,北靠黄河,南依秦岭,在山与河之间有一块巨大的天然台地,称麟趾塬。和函谷关所在的稠桑塬一样,麟趾塬也是光滑平坦的土塬,且从秦岭延伸下来直到黄河岸边。
不同的是,函谷关位于稠桑原之中,而潼关则位于海波五百五米的麟趾塬之上。麟趾塬两边都是深沟,一边是远望沟,一边是禁沟。
两沟中的水流冲击,使得两沟壁如刀削。潼关初建时,本来位于麟趾塬上,过往行旅都要经过远望沟,过禁沟,绕行一个倒“几”字形的大弯才能过关。
大约在南北朝后期,由于水土流失和黄河的侵蚀冲刷,在黄河河岸与麟趾塬之间形成了一条新的更便捷的东西大道,潼关城楼也跟着随之北移,控制新道,原潼关故道也就被放弃了。
武则天时代,潼关两城都受到了雨水的不断冲刷,黄河的下切,导致原先的河床裸露,经过潼关不再需要从麟趾塬上通过,而是可以从旁边的河床穿过,麟趾塬上的汉潼关就成为了摆设。
所以就必须将潼关挪位置了,唐朝就将潼关从塬上移到了河滩,新修建的唐潼关位于黄河河谷南侧一个形成不久且海波在四百米左右的低台地(麒麟山高阜)上,南距汉潼关约两公里,同时原来经汉潼关走禁沟的旧路也不废而废了。
新潼关北临黄河,南接峭壁,视觉上比过去的汉潼关更加险峻。可新潼关却存在一个巨大的隐患,那便是昔日“汉潼关”所在的山路依然存在。若是东面的来犯之敌,重走这条小路,便能轻易迂回到唐潼关城后。
为了解决这个巨大隐患,朝廷禁止商旅行人在原先的潼关道路上通行(禁沟地名由此而来),将这条道路彻底废弃;同时朝廷又在禁沟两侧的高地上,修筑了长、宽约十一米,高约七点六米的防御性碉楼十二座,称作“十二连城”,可居高临下,实现对禁沟的火力覆盖,从而严密封锁这条小道。
但要负担的防线长度加大,也使得潼关的防御优势大为减弱,对守军的兵力、物资储备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国家军力强盛时,这尚且不成问题,可若国家衰落,潼关防线便难以维持了
黄巢进攻潼关的时候,齐克让抵挡不住,关门又被关闭,于是就集体左转,跑到了禁沟故道,本来废弃多年,崎岖难行的小路被齐克让的军队硬生生的踩出了一条路,一万多人就这样从小路跑到了潼关后面。
黄巢起义军在发现禁沟守备空虚后,便一边在正面牵制潼关城内的守军,一边派精锐突破禁沟,迂回到唐军后方,最终攻克了潼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