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医帐的草帘后啃甘草片时,三个浑身发紫的士兵正躺在门板上抽抽,嘴角吐着白沫,活像被雷劈过的蛤蟆。
苗训的\"丹鼎派疗法\",药罐炸黑脸后仍强撑架子:\"此乃...呃...丹鼎派最新水火既济之术...\"换了两口气以后活了过来,然后举着冒烟的艾条满帐乱窜,道袍下摆被火星燎出三个焦洞,活像被狗啃过的旗子,焦洞露出里面的貂绒裤衩,裤腰上绣着\"大周昌运\"。
艾草混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在帐内弥漫,熏得人眼睛直流泪——这牛鼻子今早炼丹又炸炉了,袖口还沾着未燃尽的硝石粉。
\"苏先生!这怕是瘟神降灾!\"王彦升举着铁锅当盾牌,脑门上贴着三道黄符——这憨货从昨儿起就觉得自己中了邪,见谁都问\"你看我印堂发黑不?\"。
我摸出手机打开紫外线灯,往病号嘴边一照,牙缝里的黑渍泛着诡异的荧光,活像嵌了颗夜明珠。
\"曼陀罗混断肠草,好大的手笔。\"
据《证类本草》记载,曼陀罗中毒者会狂躁谵妄,需用防风、甘草煎服。
我掰开士兵眼皮,虹膜上的血丝呈蛛网状扩散——显德二年淮南叛军就用过这招,当时一个营的将士狂吐真言,连偷藏私房钱的事儿都抖落出来了。
手机碎屏突然拼出个\"酒\"字,农历界面跳出个裂开的酒坛图标,边角渗着黑液。
苗训突然把艾条插进药罐,道冠上的铜钱叮当作响:\"待贫道画符驱...\"话音未落,药汤\"嘭\"地炸开,糊了老道满脸。滚烫的药汁在他下巴上挂出三道棕褐色\"胡须\",活像只滑稽的山羊。
我趁机抢过药罐,倒进半壶烧刀子——这高度酒还是从韩微营帐顺的,坛底沉着未化的硝石,在月光下泛着霜似的冷光。
\"郭先帝托梦赐的仙酿!\"我瞎喊着把酒精往伤员嘴里灌。
王彦升有样学样,抄起酒坛就往人脸上泼,活像在给酱菜坛子封口,嘴里还念叨着\"点检保佑\"。
王彦升随后又拿酒坛当喷雾罐,哼着坊间小调给伤员\"消毒\":\"点检赐福,百病消除~\"
苗训顶着焦黑的脸蹦跶,道袍下摆扫翻了药架:\"暴殄天物!暴殄...\"
帐外突然传来马嘶,韩微挑帘进来时,腰间香囊的紫羽正巧落进药锅。手机微距镜头下,那羽毛根部的白霜在汤药里化开,泛出诡异的蓝光——是解毒散!
这厮果然留了后手。他靴跟上沾着新鲜泥浆,裤腿处还有未化的雪粒,显然是刚从河岸探路回来。
\"韩都统来得正好!\"我舀了碗加料药汤递过去,碗底沉着几粒未化的药渣,\"驱邪圣水,延年益寿。\"
这厮脸色比锅底还黑,袖中匕首刚要出鞘,王彦升的铁锅\"当啷\"砸在他脚背上,震得他靴筒里掉出半截羊皮纸:\"喝!不喝不是大周好儿郎!\"
韩微被迫喝药时,喉结蠕动如吞青蛙,苦得五官皱成包子褶。士兵们起哄:\"韩都统喉咙里住了只鹌鹑!\"
苗训突然癫痫发作似的抽搐,浑天仪从袖中滚出来,铜环在地上转出个完美的圆:\"此毒...此毒需童子尿为引!\"
老道说着就去扯王彦升裤带,吓得这憨货捂着裆部满帐乱窜,铁锅\"咣当\"扣在药炉上,火星子溅了韩微一身。
苗训也追着王彦升扯裤带:\"贫道观你面相,元阳未泄!\"憨货边跑边嚎:\"俺娃都会打酱油了!\"
混乱中,韩微的香囊被扯落,掉出半片契丹文密信——\"亥时焚尸\",字迹潦草得像蚯蚓爬。
子时的梆子响过三遍,最后个病号\"哇\"地吐出团黑糊,里面裹着半粒未化的药丸。我翻搅呕吐物,指甲刮到药丸表面的凸起——对着油灯一照,赫然是个北汉官坊的狼头戳。
手机电量跳至2%,屏幕忽明忽暗,《清明上河图》里的医馆正冒出黑烟,和帐外粮仓的火光同时腾起。远处传来契丹号角声,调子两短一长——是总攻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