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楼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
麻药的药效逐渐退去,背部、四肢到处都疼。
静静地在床上趴着,他还能忍受。可是当他想更换一下卧床姿势时,稍微一活动,他就疼得龇牙咧嘴。
不要看白玉楼二十七八岁就通过遴选担任了国家电力公司副总经理,在仕途顺风顺水、风光无限。其实白玉楼是一个苦孩子。
白玉楼爸爸白晨光的第一任妻子叫叶至诚,是西北铁路局的一位高级工程师。
两人在苏联留学期间是校友。
白晨光去苏联比叶至诚晚了一年。他乍到外国,生活习惯一时难以适应。
叶至诚虽然比白晨光小一岁,但是因为她早来苏联一年,她就充当起了白晨光大姐姐的角色。在生活上给予白晨光了很大帮助。那时候,两人彼此就有了好感。
白晨光读的硕士学位,叶至诚读的副博士学位。
虽然白晨光比叶至诚晚去一年,两人却是同一年回国。
回国之后两人都被分配到了西北铁路局。第二年,两人的爱情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两人便到当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领取了一张结婚证。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春节前,他们的女儿白玉兰呱呱坠地。
那时候妇女产假只有一个月。一个月后,叶至诚要回单位上班。
白晨光已经父母双亡,叶至诚母亲体弱多病。双方家长都不能帮他们带娃。
他们夫妇无奈,便打算雇佣一个保姆来照看他们的女儿
恰好,叶至诚的妹妹叶至柔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她便从江南来到西北,打算让她姐姐姐夫给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白晨光鸡贼。
他告诉妻妹,找工作的事儿包在他身上。不过,妻妹也得帮姐姐姐夫一个忙。
“姐夫,你说。
你让我帮啥忙?只要我能做到的,咱马上马!”
“至柔,你先帮姐姐姐夫带几年兰兰,好不好?
只带三两年,等兰兰能够上托儿所了,姐夫就给你在铁路上找一份固定的工作。
还有,这两年姐姐姐夫也不让你白白带兰兰,姐姐姐夫给你开工资。
至柔,你看怎么样?”
叶至诚休完产假回单位上班,叶至柔就留在姐姐家,替姐姐照看刚刚满月的兰兰。
小姨照看自己的亲外甥女儿,自然尽心尽力。兰兰被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叶至诚和白晨光没了后顾之忧,两人一心扑在工作上,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工作三年,叶至诚就成了西北铁路局的高级工程师,白晨光则被任命为西北铁路局下设的一个工段长。
叶至诚的工作场所不固定,铁路修到哪里她就到哪里工作。因此,在兰兰一周岁的时候,她就给女儿断了奶。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叶至诚随着工程队到处跑,有时三两个月都不回家一次。
组织为了照顾叶至诚白晨光夫妇,就把白晨光由工段调回局机关,担任组织人事处处长。
当地有一句俗话,叫作“姐夫小姨,九分九厘”。叶至诚长时间不在家,又给两人提供了便利条件。白晨光和叶至柔终于没有把持住,突破了道德底线,做了苟且之事。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时间已过。
兰兰已经上幼儿园,白晨光也履行了之前的承诺,把妻妹叶至柔安排进西北铁路局下属的某炼钢厂,做了一个炼钢工人。
不过,炼钢厂没有房子,叶至柔仍然住在姐姐姐夫家。
都说“纸里包不住火,眼里揉不得沙”。叶至诚虽然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她还是慢慢地发现了丈夫和妹妹的关系有点儿不对头。
这天,回家还没有24小时的叶至诚,又在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不是说有三天的假期吗?”
白晨光一边帮着妻子收拾东西一边询问。
“工程上遇到了一点儿问题,工地上打来了电话,让我停止休假,离开赶回工地。”
叶至诚说完,风风火火拎着一个装满换洗衣服的旅行袋就往外走。
等叶至诚走到一楼楼道口的时候,妻子叶至诚已经登上了来接她的“212”吉普车,绝尘而去。
当天夜里,叶至诚悄悄返回家中。
他们夫妇主卧的门半敞着,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丈夫白晨光不在。
她轻轻推开女儿睡觉的小卧室,女儿兰兰在小床上睡得香甜。
叶至诚来到妹妹叶至柔的居住的次卧外,房门紧紧关闭着。
然而,男人的粗重喘息,女人的呢喃细语……还是从门缝里漏了出来。
叶至诚的猜测变成了残酷的现实。叶至诚因为气愤脸色涨得绯红。她想破门而入,把这两个不知道羞耻的男女捉奸在床。
然而,她最终还是把高高举起的手臂收了回来。最终她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客厅沙发上。
早晨五点多,只穿一条内裤的白晨光,从叶至柔房间出来,准备去卫生间撒尿。
当看清楚坐在客厅沙发上妻子叶至诚时,白晨光彻底傻眼了。
“至至诚,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由于紧张,白晨光说话有点儿结巴。
“白晨光,咱们离婚吧!”
叶至诚却是格外的冷静。
就这样,白晨光净身出户。
白晨光并没有立即和叶至柔结婚。
他知道时间是最好的疗伤之药,他等待着叶至诚的原谅,他等待着和叶至诚复合。
结果,三年过去,叶至诚始终不肯原谅他的背叛。
白晨光知道自己深深伤害了妻子,如今已经是覆水难收,婚姻再也无法挽回。
他已经伤害了姐姐,他不能再伤害妹妹。
复婚无望的白晨光就和叶至柔领了结婚证。
第二年,叶至柔诞下一个男孩,就是白玉楼。
白玉楼刚满周岁的时候,叶至柔为了救一个突然晕厥的工友,不幸掉进钢水槽中,顿时化作气体,尸骨无存。
叶至柔舍己救人的事迹,全国大小报刊纷纷刊载,迅速掀起一股学习叶至柔的高潮。
最可怜的还是白玉楼,还不知道妈妈的名字记不住妈妈的模样,就没有了妈妈。
这时,叶至诚又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她竟把白玉楼接回了家抚养,担负起了一个妈妈的责任。
然而,姨妈毕竟不比亲妈。何况中间还穿插着一件令人心存芥蒂的事情。
尽管叶至诚把一个妈妈该做的事情,一样不落的都做了,可在别人眼里,她和白玉楼之间,似乎还是存在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也许正因为如此,和白晨光情同手足的白方成,才会对白玉楼高看一眼,厚爱一层,甚至对白玉楼比对自己儿子还好。
得知白玉楼为了救人被歹徒刺成重伤,甚至一度生命垂危。
白方成暴怒、京都公安局压力山大。
在羊城过冬的叶至诚和女儿白玉兰也匆匆乘机赶了回来。
白玉楼刀伤、皮下组织挫伤大多都在背部。为了避免挤压伤口,白玉楼只能趴在病床上睡觉。
这样的姿势,对一个尚处于浅昏迷、麻醉药效没有彻底退去的患者来说,很容易因呼吸窒息而造成死亡。
医生要求陪床家属片刻也不能离开患者,一旦发现患者呼吸异常,立刻呼叫护士。
最初陪护白玉楼的,是他的秘书和司机。
后来叶至诚和白玉兰从羊城赶回来,陪护白玉楼的就换成了叶至诚和白玉兰。
中午十二点,姜丽华让一夜没有休息的叶至诚和白玉兰回去休息,由她守着白玉楼。
叶至诚知道白玉楼和姜丽华的关系,她握了握姜丽华的手,说了一句晚上她再来替换姜丽华,就和女儿一块离开了病房。
当白玉楼因疼痛发出闷哼的时候,他耳畔却传来一句天籁之音:
“白玉楼,你醒啦?”
怎么听着像丽华的声音?白玉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困难地把头扭向一侧。
“丽华,真的是你?”
当白玉楼看到姜丽华近在咫尺,十分关切地看着自己时,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丽华,你受伤不重吧?”
姜丽华用自己的两只小手,紧紧攥着白玉楼的一只大手,两颗大大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溢出,正滴落在白玉楼的脸颊上。
“白玉楼,你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