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喜欢弟弟。”萧承桉想也没想一下便脱口而出。
柳月棠微有诧异:“哦,为何?”
她打量着萧承桉,却在他稚嫩的脸上寻不出一丝破绽。
“儿臣就是想要一个活泼的弟弟,可以陪着儿臣一起骑马射箭。”
听得活泼的弟弟时,皇后嘴角的笑意稍稍收了几分。
桉儿一直觉得二皇子性子沉闷,两人始终玩不到一块。
而三皇子,估摸着是没有眼缘,桉儿去安乐殿见过一次便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弟弟。
所以,他方才想要一个活泼的弟弟。
她转头看着萧衡,见其神色并无半分异样,方才放心下来。
还好童言无忌,桉儿未多言。
“那柳母妃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萧承桉问。
柳月棠微微一怔,这个问题可不是能随意回答的。
倘若自己说喜欢皇子,且不说皇后会不会以为自己觊觎储位,唯恐萧衡也会多想。
思忖间,她嘴角勾出一抹柔婉笑意:“柳母妃啊,弟弟和妹妹都喜欢,不过若是个妹妹便最好。”
“为什么呀?”萧承桉皱了皱眉。
他记得,以前母妃曾同他说过。
这宫里的妃嫔,一个个得巴不得诞下皇子,将来抢走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柳月棠抬手抚着小腹,举眸盈盈往萧衡看去:“因为你父皇想要个公主,柳母妃便想你父皇心想事成。”
皇后颇为意外,“哦,皇上竟想得个公主么?”
皇后侧头看向萧衡。
此时,萧衡瞳孔中皆是柳月棠的身影。
那双平日里如寒潭般幽深的眸子此刻竟漾起细碎涟漪。
不过片刻,萧衡便垂下了眼帘。
“公主好,公主贴心。”
言罢,他端起青花缠枝的茶盏,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
之前,他的确想要位公主,毕竟膝下只有一位公主。
可后面淼淼说,只想生一个孩子,所以他现在更想要一位皇子。
他虽对桉儿期望颇高,可总归是希望还有更贤德聪慧的皇子,将来纳入储君之选。
而这个人选,若是淼淼和他的孩子,自是最好。
待放下茶盏后,萧衡望了一眼外面的天。
“雨小了些,朕先陪熙妃回宫。”
皇后缓缓起身:“也好,雨路易滑,皇上陪着熙妃臣妾也能放心一些。”
于是,皇后带着萧承桉起身恭送。
柳月棠脚步轻移,垂首跟在萧衡身后。
刚出未央宫,朔风裹挟着霜气扑面而来,吹的她鬓边的步摇瑟瑟发颤。
萧衡抬手拿过周德福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肩头,修长手指一边系着绦带,一边道:“你一向畏寒,往后天气便愈发冷了,出门让宫人将你裹得严实些。”
待系好后,他目光落在柳月棠小腹上,语气添了三分沉肃:“如今怀着身子,若是受了凉,小心朕罚你。”
“皇上又要如何罚臣妾?”
柳月棠轻抿着唇,柳眉轻挑,眼波流转,似喜似羞。
萧衡抬起骨节分明的拇指撩拨似地勾一勾柳月棠的指腹:“你说呢?”
柳月棠当即明白了过来,脸上一羞,侧过头去。
“皇上……您这些话还是回邀月宫再说吧。”
言罢,柳月棠刚迈出半步,腕间便被萧衡掌心扣住。
随后他长臂一揽,将她打横抱起,震得鬓边步摇簌簌轻晃。
柳月棠低呼一声,见四下无人方才放心下来,攥着萧衡的衣衫道:“皇上,您怎么在未央宫门口抱臣妾。”
“地上有水,朕抱着你上龙辇。”萧衡往龙辇走去。
柳月棠缓缓垂下眼帘。
看来话本子里面说的是一点都不假。
吵完架刚和好的时候,便是男人最体贴温柔的时候。
好两日,就又会开始犯贱了。
“淼淼……你怎么不问,朕为什么穿这身衣裳?”
正思忖着,萧衡突然问道。
柳月棠抬起眼眸望着他,“是因为,臣妾说皇上穿青白色好看吗?”
萧衡笑着点了一下头,触及到柳月棠发髻上的栀子花玉簪上,嘴角的笑容更甚了几分。
“淼淼,朕会慢慢了解你,不仅是你的喜好,还有你的心思。”
傅知行有句话的确说的对。
自己并不了解她。
除了知道她喜欢栀子花,紫色,还有喜欢的吃食以外,竟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她从小缺乏爱,所以导致如今敏感柔软的性子。
他要一点点去治愈她那颗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
而未央宫中,皇后站在窗前怔怔望着大门口,柳月棠和萧衡消失的地方。
拂柳轻声道:“娘娘,皇上和熙妃娘娘已经走了。”
皇后眸中漫起细碎水光,“拂柳,本宫这辈子都不会像熙妃那样,被皇上温柔以待了。”
“娘娘……”拂柳抚上皇后的手臂。
“娘娘,您别太难过了,熙妃娘娘也会是下一个昭妃娘娘。”
“不……”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举眸将泪水逼回眼底。
“熙妃如今这般得宠,众人眼中只有艳羡嫉妒,可其中的心酸和不易谁又知道几分?”
“她虽有几分算计,却也历经诸多磨难,方取代了昭嫔的地位。本宫并不嫉妒她,本宫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可笑,自己虽是正宫,却从未得到过萧衡的片刻真心。
皇后凄然勾唇。
拂柳想到往事,气愤道:“都怪昭嫔,若不是她,皇上便不会对娘娘您如此……”
“好了……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那些作甚。”皇后打断拂柳的话,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沉静,转身往内殿走去。
罢了……
人各有偏好,物莫能两全。
得不到的东西,便不要强求了。
将得到的东西,好好攥在手中。
次日,钟粹宫,玉芙殿。
“小主,查到了,那孔嬷嬷就是桑南国的人。”
苏南卿凝滞的眸光骤然放大,放下手中的茶盏:“真是她!果然是昭嫔!”
踏雪急急道:“那小主……咱们现在就要去御前吗?”
苏南卿攥紧了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沉思良久,她缓缓开口:“单凭一条手绢,恐怕昭妃和孔嬷嬷不会承认。”
“我得想想,想想如何质问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