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棠素手抚上小腹:“如今,漆氏母女皆死,父亲一人守着偌大的柳府,也算是他的报应。”
“本宫眼下唯一心愿便是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
“一定能!”流筝坚定的点着头。
“对了娘娘,柳府传来消息,柳月瑶死后,老爷悲痛欲绝,晕了过去。”
柳月棠抬手抚一抚鬓边金丝攒珠步摇,浅浅一笑:“他深信不疑的妻子和最疼爱的女儿都死了,是该哭一哭,痛一痛。否则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漆氏母女呢?”
正说着,小康子便进来通报:“娘娘,皇上来了。”
柳月棠长睫一颤,眼底不起半分波澜。
随着廊下靴履声渐近,抬眸时萧衡已阔步入了殿中。
四目甫一对撞,柳月棠匆匆移开视线,避开那道灼灼目光。
淡淡撂下一句:“本宫有些累,先进去睡一会。”
她刚转身走至内殿珠帘面前时,忽觉一股灼热气息袭来,身躯已被萧衡牢牢圈在了他怀中。
未及来得及挣扎,他沙哑的嗓音贴着后颈落下:“淼淼,朕错了。”
“原谅朕,好不好。”
珠帘在两人身侧轻轻晃动,柳月棠并未转身,只道:“臣妾怎么敢怪罪皇上,臣妾只是您的妃子,无论您做什么,臣妾都应该唯命是从,不能有半分怨言。”
萧衡听得心底一酸,任由着柳月棠挣开了自己的怀抱。
他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双手僵在半空中。
皇姐不是说,什么也不用做吗?
只用将她抱在怀中,说自己错了便能哄好。
可为何淼淼还是生气?
那么,一定是他不够诚恳,心意不够。
这般想着,萧衡掏出怀中亲手打造的玉簪,走到柳月棠面前,柔声道:“淼淼,你看这是朕给你打造的玉簪,你喜欢吗?”
柳月棠淡淡垂眸,那玉簪是由羊脂玉雕琢而成,簪尾雕刻着栀子花的图案,线条并不优美流畅,甚在玉的质地比较好。
想来,应该是他亲手所制不假。
她抬眸深深凝视着萧衡小心翼翼的面孔。
这便是男人,但凡他对你上心,即便是上位者,都肯为你低头,为你做一些意想不到的事。
见柳月棠不说话,只愣愣的看着自己,从前柔情似水的眼眸此时唯剩下清冷和凄然。
萧衡心间骤然发紧,莫非,这玉簪她也不喜欢?
是否自己做的太丑了。
萧衡呼吸凝滞,急急道:“淼淼,你不要这样冷淡地看着朕好不好?你心中若有气,便骂朕,打朕,只要你能出气,朕都毫无怨言。”
说着,他便拉起柳月棠的手打在胸膛上。
沉沉的心跳覆在柳月棠手心上,她直视着萧衡的双眼。
此时帝王幽深的双眸中含着一抹化不来的情愫。
“那皇上,您觉得自己错在何处?”
萧衡脱口而出:“朕不应该不顾及你的感受,更不应该对伤害你的人轻拿轻放,当你被质疑时朕应该毫不犹豫地相信你。”
“淼淼,昨夜朕想了一晚,皇姐也同朕说了许多。朕才发现,从前都是你一直在付出,朕却屡屡伤你的心。”
“昭妃,朕已经降她为嫔了。往后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咱们的孩子。”
柳月棠一惊,萧衡已经降昭妃为嫔了?
他竟突然舍得了?
是昨夜自己那番柔情哭诉,还是端柔长公主说了何话,竟让他一天子低头服软,给自己道歉。
也罢,萧衡既已经承认了错误,他给了梯子,自己便顺着下了。
若是再揪着不放,反而就显得矫情了,只会适得其反。
她将视线缓缓落到萧衡手中的玉簪上,“这玉簪,是皇上亲手打造的吗?”
“是,不过有些丑,淼淼若不喜欢便不用带。”
柳月棠双眸盈满水光,扬起一抹动容的笑:“哪里丑了,对臣妾来说,这是世间最美的玉簪。”
“臣妾一定要日日戴上它。”
说着,柳月棠便拿过簪子欲插在发髻上。
萧衡连忙握住她的手:“朕来。”
他执起羊脂玉簪,缓缓插入青丝中,随后端详着柳月棠的娇颜:“淼淼比朕初见那日还要美。”
他目光温柔而炙热,一袭青白色长袍之下恰似三月柳梢初融的雪,清俊而温润。
柳月棠抿嘴一笑,抬手抚一抚鬓边的玉簪。
“皇上穿青白色衣衫很是俊美。”
萧衡闻言,面色一喜:“好,淼淼喜欢朕以后就常穿。”
他伸手揽着柳月棠的腰肢,轻声道:“那淼淼原谅朕了吗?”
柳月棠眉目含情,轻轻点一下头。
“皇上方才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臣妾便不气了,但是有一点……皇上您要答应臣妾。”
“好,你说。”
“皇上不可再质疑臣妾的真心。”
萧衡知晓她说的是,昨日昭妃让她杀了傅知行,自己没有立即阻止一事。
他当即应下:“好,朕往后绝不再质疑淼淼的心。”
他将柳月棠拥入怀中,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淼淼,其实朕当时没有质疑你的心,朕是气傅知行……”
他停顿了一下,怕柳月棠多想,语气不觉软了几分:“气他同你自幼便认识,也气能得你唤一声‘傅哥哥’。”
他喉咙缓缓一滚,带着未宣于口的酸涩。
柳月棠没想到,不过是一句称呼而已,竟然萧衡这般不快?
想着,萧衡将下巴靠在了自己肩上,沙哑嗓音裹着炙热呼吸拂过耳畔。
“淼淼,你是不是也应该补偿一下朕。”
柳月棠一愣,疑惑道:“什么?”
“朕,也未曾被你亲昵称呼过。”
柳月棠长睫轻轻一扇:“皇上忘了,臣妾曾叫过一次夫君,但皇上您说……只允许臣妾叫一次。”
萧衡放在她腰间的手一僵,呼吸一滞。
柳月棠仰头望着他:“那皇上,您让臣妾怎么叫您。”
“那便要问淼淼了。”
柳月棠妙目微流,微微思忖。
“臣妾不可能唤您萧哥哥吧……”
“那……萧郎?”
“不好!这个称呼一点都不好。”萧衡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不好了?”柳月棠歪着头。
萧衡清了清嗓子:“从此萧郎是路人,这个寓意不好。”
啊?柳月棠听了这个回答,险些笑出了声。
不过,这个称呼,她倒是挺满意的。
“那,皇上您说臣妾到底如何称呼您?”
柳月棠望着他,樱唇似笑非笑地抿着,连鬓边微颤的琉璃步摇都跟着染上几分柔媚。
萧衡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瓣,喉咙滚动:“那便叫夫君吧,不过……只能偶尔叫一叫。”
“偶尔?比如何时?”
她心中有些纳闷了,一句称呼还要择时候叫么?
萧衡缓缓开口:“比如……情到深处时……”
“比如……此时此刻。”
话音一落,柳月棠双唇便被一抹滚烫堵住,尽数的话语都化作柔软缠绕在唇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