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轩的脚尖刚点上潮湿的地面，耳后便传来吕瑶急促的喘息。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的重锤——混沌之主掐着吕瑶脖子的手正微微发颤，赤瞳里的戏谑还未褪尽，这是他等了三刻钟的破绽。
断剑鞘在掌心发烫，半截青锋的剑柄抵着虎口的伤口，血珠顺着纹路渗进鞘身。
他想起三日前在鬼城，阎罗王咳着血将半块引魂幡塞进他手里时说的话：\"那水晶球里养的不是灵脉，是颗吞尽生机的种子......\"此刻水晶球表面的细缝正渗出三色光，像极了引魂幡上被血浸过的纹路。
\"就是现在！\"田轩在心底嘶吼。
他屈起的右腿猛然绷直，全身力道聚在腰间，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水晶球。
混沌之主的赤瞳在余光里骤缩，黑雾裹着腥风从左侧袭来，他侧头避开时，耳尖被黑雾刮出一道血痕。
吕瑶突然发力踹向混沌之主的膝盖。
她被掐紫的手指勾住对方手腕，指甲深深陷进黑雾凝成的皮肤，疼得混沌之主松开半分。
这半分空隙足够田轩看清水晶球的裂缝——细如发丝的纹路里，三色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要挣破牢笼的活物。
\"砰！\"断剑鞘里的青锋终于离鞘。
半截剑刃裹着金光劈在水晶球上，震得田轩手臂发麻，虎口的血珠溅在剑身上，竟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水晶球剧烈震颤，表面的细缝瞬间裂开三寸，三色光如沸水般翻涌，反震力撞得他向后踉跄三步，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间一甜，血沫喷在青锋剑刃上。
\"你敢！\"混沌之主的怒吼震得洞顶石屑簌簌落下。
他甩脱吕瑶，黑雾如毒蛇般缠向田轩脖颈。
田轩咬着牙扑向水晶球，断剑鞘在掌心磨出血泡，却仍死死攥住青锋剑柄。
第二击落下时，水晶球的裂缝已爬满表面，三色光突然收敛，像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
\"还差一点！\"田轩的额头抵着剑柄，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地上。
他想起三天前在凡人村看到的枯井——村民说井里的水一夜之间干涸，连井壁都裂开蛛网似的纹路，和此刻的水晶球一模一样。
原来混沌之主不是在吸收灵力，是在给这颗\"种子\"输送养分！
第三击。
青锋剑刃没入水晶球三寸，脆响如春冰初裂。
田轩感觉有热流顺着手臂涌进丹田，那是引魂幡里残存的鬼界气运在共鸣。
水晶球\"咔\"地一声碎成八瓣，三色光如烟火般炸开，刺得众人闭眼。
等田轩再睁眼时，混沌之主的黑雾正在肉眼可见地稀薄，他赤瞳里的疯狂几乎要凝成实质。
\"一群蝼蚁！\"混沌之主挥袖震飞吕瑶，黑雾凝成的尖刺暴雨般射向李渊。
李渊的青锋剑纹已裂成蛛网，他咬着牙挥剑格挡，剑刃擦过尖刺时迸出火星。
田轩趁机扑向混沌之主后腰，断剑鞘上的血滴落在对方后心，黑雾竟像被烫到般蜷缩。
\"你的力量来自水晶球！\"田轩大喊。
他看见混沌之主的指尖在发抖——那是力量被抽离的征兆。
吕瑶从地上爬起，指尖蓝光凝成冰锥，精准刺向对方咽喉。
混沌之主偏头避开，冰锥擦着他耳尖划过，在岩壁上冻出半人高的冰柱。
\"三界秩序？
不过是上位者圈养蝼蚁的牢笼！\"混沌之主突然笑了，黑雾重新凝聚成实体，比之前更浓郁三分。
他抬手按在胸口，田轩这才发现他心口处有团与水晶球同色的光——原来种子根本没被消灭，只是换了宿主！
\"小心！\"吕瑶的惊呼晚了一步。
混沌之主的手掌穿透田轩的防御，掐住他的脖子提起来。
田轩双脚离地，喉管被捏得发疼，却看见对方心口的光团正在膨胀，连带着黑雾里渗出点点金斑——那是神界的气运！
\"你吸收了三届气运......\"田轩艰难开口。
混沌之主的赤瞳里闪过赞许：\"聪明。
等这颗种子在我体内发芽，整个三界都会成为它的养料。\"他的手指骤然收紧，田轩眼前发黑，恍惚间看见吕瑶举着冰锥冲过来，李渊的青锋剑正划破黑雾，剑尖直指混沌之主后心。
\"噗！\"青锋剑刺入血肉的闷响。
混沌之主吃痛松开手，田轩摔在地上剧烈咳嗽。
李渊的剑已没入对方后背三寸，剑纹却在此时彻底崩裂，碎成星芒消散在空中。
混沌之主反手抓住李渊手腕，黑雾顺着伤口钻进去，李渊的皮肤瞬间变得灰白。
\"爹！\"吕瑶的尖叫刺穿耳膜。
田轩这才想起，吕瑶是李渊最疼爱的义女。
他挣扎着爬起来，断剑鞘里的青锋还沾着水晶球的碎片，他抓起身旁的碎石砸向混沌之主面门。
对方偏头躲避时，吕瑶的冰锥刺中他的左眼，黑雾里渗出暗红的血。
\"够了！\"混沌之主甩飞李渊，黑雾如巨网般笼罩整个洞穴。
田轩感觉有吸力从脚底传来，连体内的灵力都在被抽离。
他咬着牙爬向吕瑶，将断剑鞘塞进她手里：\"用引魂幡的血养过的剑，能破黑雾！\"吕瑶恍然大悟，指尖划破掌心，血滴在剑鞘上，青锋竟发出刺目金光。
金光所过之处，黑雾如冰雪消融。
田轩趁机扶起李渊，老人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混沌之主的身影在金光中变得透明，他恶狠狠地瞪着三人：\"这不过是开始。
等种子完全成型......\"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散成黑雾，只余一声尖啸在洞穴里回荡。
洞穴的震动渐渐平息。
田轩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向满地的水晶碎片——其中一块碎片上，隐约能看见未完全消散的三色光。
吕瑶蹲在李渊身边，用冰诀帮他稳住伤势，抬头时眼眶通红：\"他跑了？\"
\"没跑远。\"田轩捡起半块水晶碎片，触感冰冷刺骨，\"他需要时间融合种子。\"他看向洞外透进来的天光，想起刚才混沌之主心口的金斑——那是神界的气息，\"接下来，我们要去神界。\"
三人带着李渊离开幽暗森林时，夕阳正将树影拉得老长。
田轩走在最后，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
他回头望去，只看见随风摆动的枯枝，却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低语：\"种子......已经发芽了......\"
天启城的城墙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吕瑶扶着李渊先走，田轩落在后面，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的半块引魂幡。
幡面上的纹路突然发烫，像在提醒他什么。
他望着城楼上飘动的龙旗，喉间泛起浓重的不安——这一战，不过是掀开了混沌之主真正计划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