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的冬天冷得刺骨,天还没亮,双台子卫所的临时营地就像个蜷缩在山坳里的破毡子,住着修路的工匠和少数守军。更夫老周裹紧棉袄敲着铜锣,心里念叨着赶紧巡完这圈就能回帐篷烤火,压根没注意到营地外的荒草堆里,黑压压的人影正悄悄摸过来——那是女真和蒙古的骑兵,几百号人骑着马,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像饿狼盯着羊群似的盯着这个营地。
领头的是女真首领努尔哈赤和蒙古的奥巴台吉。他俩早就合计好了,看双台子这里正在修官道,大部分人都是干活的女真人,守军没多少,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只要拿下这里,就能当成诱饵,把沈阳城里的明军引出来打伏击。
夜风吹得旗子哗啦啦响,努尔哈赤一挥手,最先冲出去的蒙古骑兵就跟离弦的箭似的,架起梯子往营墙上爬。
“谁?!”老周刚喊出声,一支箭就射穿了他的喉咙。紧接着,营地里全是喊杀声。
修路的女真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惊醒后没有慌乱,抄起铁锹、木棍就开始抵抗。
阿穆尔一刀劈开苦力营的木栅,一千多个多个女真壮丁像出笼的饿狼般涌出。他们手里拿着偷偷磨尖的镐头、捆着石块的铁链,甚至是被褥里抽出的硬木条。
\"报仇的时候到了!\"鄂多抡起夯土的石碾,将一名逃跑的明军书办砸成肉泥。最解恨的是那个克扣工钱的汉人师爷——他被暴动的苦力们用自己发明的\"铁莲花\"刑具活活夹碎了脑袋。
蒙古人带来了他们最拿手的火攻战术。浸透牛油的毡毯被抛向粮仓,绑着硫磺的箭矢射向武库。当明军把总带着亲兵想从马厩突围时,正好撞见女真人点燃了沥青桶——沸腾的黑油顺着斜坡流下,把十几个明军浇成了人形火炬。
守营的明军士兵刚拿起弓箭,就被蒙古人用套马索拽得摔在地上,脖子一勒就没了气。百户陈武提着刀想带人保护粮草,可女真士兵一斧头劈开了粮垛的柱子,粮食撒了一地,全被马蹄踩成了泥。
火光冲天而起,帐篷被劈开,女人孩子的哭喊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不到一个时辰,营地就成了血窟窿。活着的明军只剩二十来个,盔甲破破烂烂,刀上还挂着冻住的血。努尔哈赤骑着马在尸体堆里走,捡起一面被撕烂的明军军旗,冷笑一声说:“留几个活口,让他们回沈阳报信去。”
天快亮的时候,伤兵李五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伤的不重远处,敌人正在烧尸体,火光照着满地的死人。他咬着牙撕衣服裹伤口,连滚带爬往沈阳跑。
等看到沈阳城的城墙时,李五已经快不冻死了。他用尽最后力气喊救命,城门楼上的哨兵才发现他。
这时候,沈阳城里的人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麻烦,正随着这道血印子,悄悄逼近了。
于此同时,大凌河,盘山,台安,辽中等几个工地,都遭到了袭击,一时间,整个辽东风声鹤唳,局面一发不可收拾……